尼泊尔·巴德岗的少年
【尼泊尔围城】巴德岗的少年 | 南亚胡同
2017年,我在尼泊尔一共逛了十天。
当时住的青旅有一些白人讨论是否去巴德岗玩。他们呼朋引伴的声音也勾起了我探索的欲望。但我不太合群,也不想求有车的人,于是没有和他们一起拼私家车。
我出了青旅,去总公交站的路上问了路(嘴上念着巴德岗),也路过了加德满都的清真寺。在天桥附近还没上车,路上有一个四十五岁左右的阿姨问我能不能给她家孩子买奶粉。我当时态度很虔诚,说可以。于是折回加德满都的老城,去了一家小卖部。路上她和我热情地介绍自己和尼泊尔。她名叫Sweety。进了店内,男老板和她寒暄,也打消了我的一些疑虑——至少她不是什么恶劣分子。当她需要的比我想象众多时,我就说我没有那么多尼泊尔的钱。她就改了奶粉的量。我也顺便给自己买了一盒口香糖。老板认真地写了收据交给了我们。离开那家之后她说她会为我家人祈福念经;我也谢谢她了。到了公交站,她本还想邀请我去她家坐一坐,但当我得知是在城市另一头(藏区)时,我谢绝了。我说我还要去巴德岗玩。她也就指向了我所需要去的地方,互相道别了。
坐上了车,买了票,才35rs。
巴德岗很有意思,是一个古老的围城。我下了这个本不是旅游为主的车,根本不知道老城的入口在哪里。肚子饿了,先进了一家店吃了一些尼泊尔饺子(momo)。服务员是个男的,长得和我有点像,小眼睛。
吃完后,我准备好正式开始旅行模式。非尼泊尔人进老围城要买门票。因为市长和中国大陆关系很好,持中华人民共和国护照的话,门票可以减价。和Pashupatinath如出一辙,我本打算蒙混成中国籍买票。但卖票人还是很谨慎,问我要了证件。我谎称没带,原价买了非尼泊尔人、非中国大陆人的门票。
行走的强子写道:
巴德岗在尼瓦尔语中被叫做kao pa,是尼泊尔的文化中心,其历史可追溯到8世纪,在十二世纪到十五世纪,它曾是尼泊尔的首都。这里的绘画、建筑、木雕、陶艺等文化遗产年代久远,融合了北方艺术和南方的神话哲学,并且被一代一代地继承了下来。宝塔、寺院、石雕、宫殿等历史遗迹保存完好,是人类文明的重要体现,因此,在1979年,巴德岗的杜巴广场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我一个人逛了很多寺庙和水池,也在杜巴广场上登上了高寺自拍。拍某一处圣地时还被一个长得很像我的人骂,说我是不尊重圣迹的中国游客。我持相机落荒而逃。
逛到快结束之后才,我发现我快到了大门的地方越来越近(我用的门是个侧门,不过也很难说什么是侧什么是正,因为尼泊尔的老城市不采用正南北设计)。越来越多的当地导游试图拉着我一起讲名胜。我已经准备好回自己的青旅了,猛拒绝导游们。其中一位注意到了我在一家唐卡面前瞩目,于是开始和我聊唐卡。我这才被一个小“导游”吸引住。后来知道他是一家唐卡店店主的助手。巴德岗少年长得不像华人也不像刻板观念中的印度人。他非常不喜欢印度,我提任何和印度相关的话题都不行,包括说印地语。他和我介绍了唐卡店的绘画老师和店主,以及其他慕名而来看我这个美籍华人的当地巴德岗人。门口也有一位认真画画的女孩,但可能因为她还没下班,所以没有和我们一起聊天。
大家都很希望能多了解我,我也感觉像回了家一样。有一个皮肤很白、个子很矮的人非常友好地说他自己常被当作华人,也正在学习华语。有的人问,美国生活如何?我说少数族裔的生活很有限制性。他们也很关心物价和时事,但大部分不能问买唐卡的客人,影响生意。我之前已经买了唐卡,也很明显没有再买的能力了,反而让我和他们聊得更深。我也问了店主,店名有什么特殊含义?他也试图给我一个认真的答复。他们说起那些来店里砸钱的大陆男客户,往往什么优惠都不要。
店主算是钻石王老五,很希望能找到合适又洋气的恋爱对象。其中一位唐卡店帮手二十几岁但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孩子;他热情地给我看他孩子的照片。他说希望我们以后可以保持联系,虽然这种联系必然会因为距离而少了很多温度。
巴德岗少年还带我逛了泥塑店。泥塑少年Srijan中文很好,很喜欢教游客怎么做泥塑,我也上手试了一次。Srijan和少年各送了我一个手指大小的泥塑(佛祖和大象),可惜现在都已经被我弄坏了。
行走的强子介绍:“陶器广场的陶罐举世闻名……依然有许多陶工用传统的木轮子和粘土制各式陶器。”
决定带我去加德满都之后,巴德岗少年带我在大门口延期了我之前买的天票。之后店主请我们吃了一些下酒菜。当时我不吃肉但还喝酒。我很惊讶地发现他点了一些鸟的内脏,打消了我对印度教教徒的“婆罗门”主导印象。店主注意到了我的惊奇,也很不好意思地把肉挪到了一边。他手边有一份尼泊尔语报纸,我用我印地语的功底试图读了几个字。他很高兴,觉得我很快就能学会尼泊尔语。
店主饭后先回去了,让我们出行小心。巴德岗少年带我借用了他朋友的厕所,顺便开始吹嘘自己,说下次一定带我玩更多地方云云。
我开玩笑说你是不是想当这里的老大。巴德岗少年说话还是很谨慎,说他只是个生意场上的徒弟罢了。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发型太土、眼白比例太大,我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但我很欣赏他热爱生活的冲劲;他每年都会参加巴德岗的一个非常危险的节日,逞能方面乐此不疲。我也仍然想体验尼泊尔的夜生活,于是,我们俩和店主吃完晚饭后,坐上了他的摩托车,一同前往加德满都。
巴德岗少年晚上带我去了著名的摇滚酒吧紫色迷雾(Purple Haze,店名来自吉米·亨德里克斯的歌名)。他在那里完全打消了我对尼泊尔宁静祥和的印象,里面又吵又烟雾迷蒙,PM2.5一定爆表。我以前虽然也很喜欢混这样的地方,但那天我实在无法接受。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我无法接受当天晚上的“土摇”音乐。我三番两次逃进厕所和门外。门外也有透气的人和我聊了几句。巴德岗少年和我一起离开紫色迷雾后,我也顺便去了一趟青旅拿起了我之前买的唐卡,准备下次给店主看看。
离开加德满都时,我们仍然骑摩托;少年在高速上和我倾诉衷肠,提起了他怀孕的外国女朋友。说很多外国人都很爱他,但他并不想很早结婚。风声过滤了他自己八卦的声音,我一知半解,只是嗯嗯答应着;他讲的故事常常超出了我的文化解读方式。我们回到了巴德岗,围城内居然没有平民,只剩警察和小狗。这样的小城氛围让来自于大城市的我感到很惊讶。警察看到了我和少年,但可能因为我们走路没有太多异样,没有被他们盘问。
到了店里,少年敲门很多次,白矮“华人”才下楼给我们开门。“华人”斥责了我们的年轻妄为。少年虽然自己有地方住,他还是打算和我以及白矮“华人”一起在二楼画室打地铺。他试图吃我豆腐,睡我旁边,我还是执意把他轰赶走了,睡在了另一头。
第二天,其他人都去忙各自的事了,店主醒来看到我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昨天喝多了,可能也是没想到我真的会在巴德岗住一晚。店主请我吃了民族特色早餐,看了我买的唐卡,也复印了那另一家店的英文小册子。
巴德岗少年早上去考试了,考完后继续打点店里的事,还不忘把我送回加德满都。临走前,他说看上了我的iphone,想拿尼泊尔特产和我交换。我很爽快地用我的iphone和巴德岗少年换了一把尼泊尔特有的gurkha刀。当时在他叔叔的刀店内,我爱不释手。可惜后来也被我弄丢了。
少年说好可以给我发手机里的照片和笔记,但我们道别之后都懒得做这些事了。
巴德岗少年送我去了青旅,和青旅的前台也开始搞上了生意关系。他也帮我安排好了机场的的士。我和司机说我只有300卢比了,没有办法给他更多。他最后也没有计较。很珍惜这种四舍五入的人生态度,也非常值得我效仿。
(原载于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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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麻霧迷我眼,
分不清黑夜或白天,
妳讓我失魂矇了眼,
來臨的是末日還是明天?
不管啥降臨眼前,
只因那女孩讓我發了癲…
——《紫色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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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么?本·拉登死了。”他好像在告诉我一个秘密一样。
“嗯嗯……。”我口含一颗卤蛋,含糊答应,蛋黄噎住了我的嘴。
“所以,战争结束了。It‘s over。他们输了,我们赢了,”他表情悲戚。“但有一点一样,从明天起,我们同样是是失牧的羔羊了。”
我重新端详这个老板,微黑,沿海五官,有一种潮汕地区人民特有的质朴之气。
“老板你是不是最近生意做得不顺?”我问。你脑子坏了吗?你馄饨包傻了吗?你卤汤中毒了吗?
“你见过工商来这里收钱么?”他问。
“似乎是没有。”
“你见过混混来搅事么?”他问。
“好像是也没有。”
他俯起身子贴近我,在我耳边很深沉的说。“因为我是安全部的。”
我再次端详这个老板,微黑,沿海五官,有一种铁血论坛的伟大使命感。
“哈?”我说。你老母的。
“我不是开小吃店的。我是一名情报人员。”他翘起二郎腿,坚毅,目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