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的瓊漿玉液
某天看了 @Flora異想 的瓊漿玉液一文,心中頗有一點自己的感觸。那天剛好是公司一位重要外賓結束訪台一週的行程。在那一週的期間內,少不了要喝幾次酒。壞就壞在我的酒量奇差無比,用醫學的說法,就是我有 「酒精不耐症」(雖然沒有確診證明,但應該就是啦~ )
來科普一下什麼是「酒精不耐症」:
酒精不耐症 (Alcohol Intolerance) 是一種先天的基因缺陷,導致人體內缺乏乙醛去氫酶 (Aldehyde Dehydrogenase, ALDH2),無法正常代謝酒精轉化成的乙醛。
一般來說,飲酒後的代謝途徑為身體將酒精 (乙醇) 轉化成乙醛,而乙醛去氫酶會再將乙醛代謝成無害的乙酸排出體外。然而酒精不耐症的人因為缺乏ALDH2,會使乙醛累積體內產生臉紅、頭痛、心悸、嘔吐等不適症狀。
貴賓來訪行程第一天的晚餐,我們就在一家頗有格調的餐酒館用餐。因為看到了一整面牆的酒櫃,這位貴賓在言談之間又似乎對紅酒頗有涉獵,於是席間就點了 Il Ritardatario PRIMITIVO DI MANDURIA 來助興。
其實我雖然不愛喝酒, 但這支紅酒品著品著倒也喝出一點微醺的感覺。不過,場子裡在過去都靠拚酒拼出生意的老大老闆們可看不下去了,頻頻催我多敬一下我們的貴賓,貴賓也客氣的緩頰: 「不是說好品酒不拚酒的嗎?」
老闆們則以貴賓是新加坡的華人,嚴格來說並不算真正的老外,應該很熟悉華人圈與東亞 ( 包括日、韓) 的生意模式為由,仍然輪番上陣頻頻向他敬酒,對於我的 "小酌",則不斷的以 "言語霸凌" : 「喂~ 閃得太兇了吧?」「等你喝完一杯我們都喝完一瓶啦!」
就這樣,一晚上喝到頭痛欲裂,撐著一肚子酒水,還差點在路邊就要吐了! 送了貴賓回飯店後,我在回家的捷運上一路昏睡到終點站 (還好我住終點站)。撐著回到了家,另一半聞到我一身濃濃的酒氣,就既擔心又生氣的說怎麼又喝酒了,明明是一點酒都不能喝的啊~
想先洗澡舒緩一下,沒料到一陣熱水下來,導致心跳加速,頭更加漲痛之外,加速的新陳代謝也讓滿肚子的食物與酒水蠢蠢欲動,霎那間一時反胃,就把今晚的佳餚與美酒全部來個一吐為快! 浪費了食物不打緊,把自己搞得超級不舒服,還害得另一半要幫我善後浴室的一團髒亂,真的讓覺得這到底是為了哪樁啊?
吐完之後肚子暫時不脹了,但仍是頭痛到無法入睡,我不禁就開始思考喝酒這件事在行為與心態上的矛盾感:
喝酒是一種對喜愛事物的強迫分享嗎?
一般人對喜愛的食物會樂於分享,但不會流於強迫。例如: 雞腿好吃,所以敬對方多啃一隻雞腿?漢堡好吃,所以敬對方多吃一個漢堡? 縱使進行分享,對方吃不下,我們也不會因此視為一種不敬,是吧? 但我就不懂,唯獨對喝酒這件事,為何某人覺得好喝,別人就得跟著喝來表示敬意? 同樣是喝,我們也不會敬珍珠奶茶或濃縮咖啡,唯獨酒,就非得要你乾我敬的,到底所為何來?
喝酒是一種另類懲罰?
承上,若遇到自己喜歡的飲食,自己吃/喝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會強迫別人吃或喝? 難不成,是連敬酒的人自己都不太喜歡喝,所以把喝酒變成一種變相的懲罰? 否則怎會有 「遲到的先罰三杯」這種陋習? 突破這層盲腸之後,我忽然頓悟,原來「敬酒不喝喝罰酒」講的都是罰,喝的卻都是酒! 所以,我們在無形中將懲罰偷渡進了社交行為中,這真是一個我讓自己驚訝的結論啊!
過敏體質很可笑?
如同開頭所說,我是「酒精不耐症」的確診患者,但我從學生時代就一路因為不會喝因而被笑。這很奇妙,我們會嘲笑乳糖不耐症的人嗎? 吃海鮮會過敏很可笑嗎? 有蠶豆症的人在社交上會因為不能吃蠶豆而顯得失禮嗎? 連另一半的爸爸跟妹妹都對我的體質採一種略帶訕笑的無法理解,我真的覺得這已經達到一種歧視了! 如果「酒量好」是一種普世的健康指標,那可不可以頒發給我一張殘障手冊,並明標註「酒精不耐」? 這不是一種悲鳴,這是一個很平靜的訴求,但愛喝能喝的人,你們理解嗎?
這樣折騰到兩三點,仍因為頭痛無法入睡,只好躺在按摩椅上試圖讓自己舒服一點。人在極端不舒服的狀況下似乎特別適合進行哲學思考。想著想著我當下差點拿起手機打出離職簡訊。不過因為隔天還有南下的行程須早起搭高鐵,結果 6:30 我又生龍活虎的醒過來,繼續過著自許秉著強大「職場倫理」的委屈,開始又一天社畜的生活!
【後記】
其實說真的我還是有一種酒是可以喝的。我會在家裡準備冰酒,在節日時自己開心的小酌。但真的是小酌,一次不會超過 50cc,有種把冰酒當作酒類之 espresso 在品嘗的感覺。如果你接受酒量這麼差的人當朋友,或許以後我們有機會一起對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