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病呻吟：迷失於上進與躺平

似乎自打記事以來，我便被教導着要勤力做事，力求上進。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勤力覓食儲膏的動物才能冬眠，凡努力必有回報—還一定是positive的；社會不求，亦不允許大部分人飛黃騰達，但求所有人必須有錢才能糊口，故之主流價值提倡的人生總是需要一條名為上進的繩把人繫吊上那遙不可及，名為「人生目標」的山頂，然後叫你去攀去爬。那人生目標的形狀因人而異，不過大抵不是「財富自由」或「建功立業」就是「家庭幸福美滿」。

湊巧的是，似乎十幾年來我一直在玩，那個名為「讀書」的遊戲還真的是如此運作—溫習課業付出的努力與考試成績的增長大致成正比，級排名，比賽，獎學金無不是喚你向上爬，望著標竿直跑。

可惜的是，正如基礎教育的一大部分知識，這套跟從了十餘年的制度終究不是世界運作的模樣。功利而言，平凡人與不凡人的比例逃不過正態分佈的模型，向上爬不代表我知終點何處，知終點何處不代表我能爬到。

如是，又有人喚我立一個志向，追逐夢想吧！醫生律師太離地，那敬業數十春秋再升職上位呢？乏味過時，那文藝創作呢？沒有天份機遇，那創業投資呢？沒有資本人脈，那各行各業，找個能發揮所長的空間總可以吧。

選擇相對多樣開放的今日似乎沒有已經限制我把目標的座標定在何處，名利或是價值皆是為世所讚歎，只管揚帆起行即是，嗎？似乎船隻無法駛離為社會創造價值的那片海域。不論為功利考量還是自我價值實踐，時間與汗水只能盡悉抛灑於積極用世之處，不容心思有一絲浪費。

如是，當船隻遠航耗油費時，海上交通過度擁擠，有一群人選擇跳下船隻，讓海的密度托起自身，讓身體隨浪潮飄浮於海面。腦袋不用掌舵，自得閑適。只管降低物慾後出四兩力維持生活所需，撥千斤於自身靈性修養。

思緒如飛鳥稍微飛到低空俯掠海與陸的方向，方發現實則無處可依：著陸攀涉者覓食鬥不過競爭對手，稍一不慎性命更難逃飛禽走獸之魔爪；海上漂浮者則須有背道世俗而馳去跳船的勇氣，面對隨風浪漂浮而或不歸陸地的心理準備—當然，比起擔心未來更爲切身的考慮即是自身限制，爪不能走跳者如何著陸？不諳水性者如何下海？

下筆至此，終究發現自己說遠了，或有誇張失實之嫌，無非是一迷惘者的過度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