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夢
我很久沒做過夢了。或者是睡得太死,做過的夢都沒有醒過來我就醒了。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覺得是說反了,是夜有所夢,日有所思。晚上如果做了奇怪的夢,醒來的一剎,滿腦子疑問:奇怪,怎麼會做起這個夢來,明明沒有想這些東西啊。想了一會,還是得不出答案,吃過早餐,就把這件懸案給忘了。
然後,不知隔了多少年月,又做同樣的夢,睜眼醒來那一刻,我叫自己趕快拿筆記下來,否則等會就會忘記,結果去完廁所,梳洗罷,轉過身來又忘了此事,到拿起筆來時,抓破頭皮也想不到到底做過什麼夢了。
其實,我做的那個夢我是記得的。有時不一定是在晚上睡覺時做,有時伏在辦公桌上小寐一會也做着相同的夢,醒來還嚇一跳,對自己這麼短時間也可以做出一個夢來嘖嘖稱奇。連同事也覺得我很快進入睡眠狀態是厲害之極,喝醉斷片還有一個過程,我呢,是像關了電源一樣,完全掛掉。
有時午飯後,飯氣攻心,伏在桌上小寐,我會睡到流口水。不知情的同事走到桌邊喊我,我從夢中乍醒,嘴角還掛着一條口水。有次睡醒去洗手間,一照鏡,赫然發現額頭紅了一片,那是手臂印,嚇得我連忙回想剛才進來前有沒有碰到老板。
我做的夢其實很簡單,人物只有一個,就是我,地點是在老家的屋外東北角靠東那面,那是我的房間。我房有兩個窗,一個朝東,一個朝北。我家的老狗喜歡睡在屋外的東窗下,守護着我。老家屋外沿着屋鋪了一條兩尺寛的水泥路,水泥路旁是三尺寛的泥地,泥地邊緣是一道鐵絲網,與村子的泥路隔開。夢的場景每次如一,一開始我就在老家房子的東北角靠東那面,繞着房子逆時針在走,剛一往左拐彎,我就踏在一塊蕉皮上,然後人往後仰,心離了一下,然後就醒過來了。
我曾經叫自己下次做同一個夢時要小心,不要再踏在蕉皮上,但每次我仍是踏了上去,每次都往後一仰,然後就醒了。
其實那到底是不是一塊蕉皮,我也不肯定,但夢說那是蕉皮,那就是蕉皮吧,反正每次我都沒看清楚到底踩中了什麼,但肯定不是狗屎。我家狗不會在水泥地上拉屎的,都很規矩,把屎把尿拉到泥地上。
這夢我至今仍在做,時間不定,事前毫無徵象。
還有一個夢我仍不時會做的,就是被怪獸追。那隻怪獸就是哥斯拉,夢裡的哥斯拉出生在我老家東面的山頭後面,有一天,一道強光從山後爆出來,牠就從山後走出來了。我嚇得跑了。夢裡我好像是拿死光槍的,但槍卻老是找不到。我爸很討厭我做這樣的夢,因為我都會在夢裡呱呱叫。
有一個夢我沒有再做了。那夢做了幾十年,就是在天上飛的夢。我懷疑是小學四年級時看過何紫《我想飛》的後遺症。那是我第一本課外書。那種飛法也很奇怪的,不是鳥那樣的飛,是像浮沉一樣,前進時像游蛙泳。我問過別人做的飛行夢,飛法都跟我不一樣的,因此,我相信我這種飛法是獨有的。不過,這種夢已沒有再做了。現在寫下來,說不定某天又會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