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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lsak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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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我的干物女友(终)

Arielsak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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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一样,没有你,将不复存在。”

——他皮肤怎么这么黑,头发还乱糟糟的,不好看。

——这是我的白马王子,要你管。

三十四

吃完饭后陆槿和埃尔一起洗碗,在过程中对方问她能不能给他跟阿芙一点独处空间。

而陆槿对这个有人心的AI印象本身不差,便指了指厨房外的桌子,示意他们可以在那里解决私人问题。

“我待会回房间,要是那家伙睡着了的话就麻烦把她带这里来了,”陆槿手里捏着海绵,将瓷盘上的泡沫细细擦干净,“外面有折叠椅和毯子,你今天就睡那里,可以?”

“我无所谓的。”埃尔把洗好的碗放到一边。

当出到客厅的时候,阿芙就坐在桌前,陆槿朝他们眨了眨眼睛,然后闪身躲进自己的房间里,窄小的客厅中只剩下埃尔和他的恋人面面相觑着。

阿芙的脸颊微红,手支撑着玻璃杯,仿佛那时她唯一支点一样,眼神迷蒙地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埃尔的脸。

她眨了眨眼,瞳孔里恢复了几分清明。

“我猜你肯定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咯咯笑着,手一伸过去把埃尔的握过来。

“你可……别怪我啊……正因为我现在醉了……才好……嗝,下决定哦。”

阿芙把另一只手腾出来,放到埃尔面前,伸出食指摇了摇,脸上依然是笑着的,黑眼睛中映着客厅中的灯光。

埃尔自然明白对方做的决定是什么,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是在那之前……

“你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吗?”

他反握住对方的手,深色的指头抓紧了冷白色手背上的皮肤。

略微的痛感刺激得阿芙更清醒了一点,她微微把手缩回去,反问道:

“此话……怎讲?”

“我检查自己记忆文件的原因,在于我认为自己是什么人的替代品,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应埃尔的质问的依然是阿芙的笑声,这次她大笑了足足有半分钟之久。

“你真是……傻得可爱啊。”

好像是嫌自己不够醉一样,阿芙又拿起啤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淡啤酒。

在将又一杯一饮而尽之后,她像变魔术一样把手机从身后拿出来,然后像变魔术一样,手遮在屏幕上再移开,一张照片随着界面的亮起瞬间出现。

“你是我创造的,喏。”

埃尔凑近了去看手机,眼睛聚焦在阿芙指着的地方。

照片里,年幼的她扎着麻花辫,怀里抱着一个布娃娃,身后是一对年轻男女——埃尔认出了小姑娘眼中的光,认出了被他以为与自己有关系的男人,认出了对方的妻子……

以及阿芙怀里的“自己”——棕色头发,深色皮肤,金色眼睛——不过前两者是由布料和棉花组成的,后者是两颗纽扣。

“这是……”

埃尔愣了,指着手机半天没说话。

虽然五官粗糙,并不如他现在的外貌细腻,但确实能让他感觉到,并确信,这就是自己,或者说自己的前身。

“你也许不知道KOITOMO以前也开发过玩具吧,虽然现在是以人工智能为主了。”虽然表面看上去醉醺醺的,但说这话时阿芙可一点都不含糊——这话她已经在心里憋很久了,“主打生产培养孩子自主审美为目标的玩具娃娃,换言之就是长什么样由我们自己决定。”

“所以……”埃尔的手指依旧悬在半空中,指着屏幕没动,“我,就是……?”

“没错,可以说我当时会参加那个抽奖活动,也是因为那时的依恋吧,万一中了呢,结果,就真中了……”阿芙又喝下一杯淡金色的酒,她的脸颊更红了,“虽然那时我认为自己根本没必要给家里添什么AI机器人,但谁能想到之后却发生了这种事呢?”

在国外难以立足,重要的人离世,回国工作没多久就没再待下去……直到最后彻底的封闭与隔绝。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阿芙觉得这所有的所有就好像发生在其他空间的事情一样,把她一直往外推,再任其越飘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与醉茫茫的理性相反的是,感性上,她清醒地意识到,埃尔也在这个空间里。

阿芙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眼眶发热。

“你问完了,该我了。”她从椅子上下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埃尔面前,居高临下又歪歪扭扭地看着他。

“诚实告诉我,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AI先生?”

三十五

你给了我一个家。”埃尔抬头看着阿芙。

“是这么回事没错,”阿芙歪了歪头,然后一副不满意的样子,皱起了眉,“你该不会想这样蒙混过关吧?”

埃尔笑了,起身轻轻抱住她。

“首先我要承认的是,我对外界的渴望绝对不假。”他柔声说着,“我喜欢浩瀚的星空,羡慕振翅的鸟儿,着迷蔚蓝的大海,并希望有一日能亲眼看到它们。”

接着,埃尔稍微松开对方,向后退了几步,与阿芙拉开了一点距离。

“但当我回家的时候,若看到你不在的话,那即使看到再多的风景都没用。”

这样,纵使他走遍天涯海角,也无人陪伴左右,更无人诉说。

她是他的归宿,时至今日,埃尔才能如此清醒地意识到这点。

“无论是小狗还是少年,皆因爱而来,”埃尔摊开双手,好像在坦诚,又好像要再次讨要拥抱一般,对阿芙如此陈述道。

“我也一样,没有你,将不复存在。”

与此同时,埃尔脑中闪过无数回忆。

他回溯到了最初,自己的意识觉醒的那天。

三十六

“我也要吃。”

感受到有一双手环上腰间,AI下意识地回头,首先看到的是一张苍白的脸,再是一头蓬乱的黑卷发,以及一对大大的黑眼睛。

他的系统告诉他,这是自己的主人。

她正眨着眼睛对自己示好,而现在要做的是将锅里的蛋卷夹一块给她,而且不能直接给,得说点话,温柔的那种最好。

“来,小心烫。”

自今天早上睁眼开始,周遭的一切都令他感到好奇——也许是一种新型病毒作祟,但他没有感觉到机体上有任何不适。相反的,体内就好像被什么异样的能量所充满,令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充实。

也许是机体在休眠的时候偷偷更新了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脑中另一区域已经构建完毕,而这种充实与所谓“好奇”的情感便是其体现。

捏着被褥的时候,能够明白那是软的,是毛茸茸的;开瓦斯炉的时候,知道火是烫的,危险的;而在看着她的时候,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柔软的感觉——至于这具体是什么,电子脑没告诉他。

“老实说我喜欢甜一点的,”她轻巧地绕到AI旁边,取了一瓶番茄酱拧了盖,倒了一些进锅里,“已经很好吃了,你可以把它盛出来,埃尔。”

原来自己的名字叫埃尔。

他点了点头,握着锅铲柄的手旋转了一下,将红黄相间,颜色灿烂的蛋卷捞进盘子里。

脑中新构建的区域——意识告诉他,自然地说说话。

“马上吃饭了,亲爱的。”

“说多少次了叫我阿芙就好。”

“亲爱的”这个词的尾音刚一落下,她就浑身不舒服似的朝他摆摆手,脸皱成一团。

但尽管这样,意识告诉他,自己可以这么说下去——因为他几乎是本能地明白,对方对这个称呼并不是真的讨厌。

三十七

这个自称是自己女友的人,喜欢吃完饭就回到她那拉紧窗帘的房间中,开了电脑看剧或打游戏。

如果埃尔没有跟她同待在一个房间里的话,阿芙就会不安,就会每隔十几分钟往门口看一下——这是他的意外发现。

要说她的生活,倒也是简单,几乎待在家里足不出户,与外界完全隔绝,最多最多就是跑到小区超市里大采购的频率。

午休之后就是晚饭时间,一般在这之后他们会坐在一张沙发上看电视,她拿着遥控器对着屏幕一阵乱调,到最后往往会因为完全没有想看的频道而索性玩起手机来。

这时候埃尔要做的便是把自己的大腿借过来给对方当枕头,AI不会有麻木的感觉,因此就算给阿芙躺再久都没事。

“嗳,你说,为什么这么多作品都喜欢把机器人描写成人类的对立面呢?”她边刷着手机,边用余光瞟着埃尔,“要是你有人类意识的话,那我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这样我就白得一个男朋友了。”

“这样大概能增加戏剧张力吧,就好像……”他刚想张口说出几句名人名言,但脑中的另一块适时地提醒道,对方不喜欢这样。

于是埃尔很快闭了嘴,听阿芙继续说。

“会有冲突,说到底不都是因为不够了解彼此。”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了,转而把头靠到埃尔肩膀上,“要是天下有AI的人都如我们一样亲密的话,那百分之九十九的电影情节都是假的了。”

她并不相信所谓“恐怖谷理论”或者其他的什么,完全把埃尔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男朋友,一个与她共生的亲密伴侣。

相对的,也许是雏鸟情节,也许是因为程序的设置,他也并没有把她当成主人,而是用心里的那份未知的,脆弱的柔软以待。

这份柔软是一种奇异的东西,它不属于他体内任何一根电线,一块零件抑或一条程序,完全是以意识为温床,凭空产生的东西。

啊不,说是凭空好像有点不恰当……

埃尔看向阿芙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捕捉着那其中由于欣喜而散发的,星星点点的光芒,心中的柔软更加了一分。

这就是所谓的“着迷”吧,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词的存在。

然后他们接吻了,过程细腻而绵长。

就如现在一样。

三十八

“接下来是不是该告别了?”

埃尔嘴里都是酒味,约莫是被对方的舌头搅的,搞得他有点醉呼呼的。

阿芙已经醉得有点上头了,在男友面前险些连腿都站不直,可尽管如此,她还是维持着一脸的笑容——只是这笑和泪并存,顺着她嘴角的弧度滑下来。

“会再见的,”埃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再点了点自己的胸口,“你不是已经得到我的心了吗?”

“你啊,临走前就别说肉麻话了。”

阿芙草率地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然后伸出手,掌心朝下放在埃尔胸口上。

那里响着机械特有的搏动,令她觉得有点烫手,下一秒就本能地想把手缩回去。

而埃尔先一步看清了阿芙的意图,便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用眼神示意她别犹豫。

金棕色的瞳孔闪在黑眼睛中,宛如一颗耀眼的星星。

“再会了。”

随着对方嘴唇的开合,埃尔的意识随着电子脑的休眠而渐渐消弭,他感觉自己在下坠,眼中的成像开始模糊……

在仅剩一条眯缝的时候,AI最后看到的,是恋人的双眸。

它们宛如两片宇宙,汇聚着万千星辰为他闪耀,落下无数流星为他祈祷。

最后的最后,埃尔用残存的意识,从记忆中拼凑起了几个单词,却因为声音系统已经失效,根本没办法说出来。

I get a feeling on you.

我为你着迷。

市中心,KOITOMO官方分店里。

“逾期费你已经缴完了。”瘦削的前台小姐盯着电脑,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几下后,将信用卡推到纯白的柜台上。

接过卡的是一位穿着蓝色套装的年轻女士,大概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化着精致的妆,边向她道谢,边打开自己的手包,将卡放进里层。

哼,看起来还挺阔的,没想到欠了这么久才把钱还完。

腹诽归腹诽,要是说出来自己就等着失业吧,这么想着,前台小姐脸上露出一个以假乱真的笑,问道:

“请问需要发票吗?”

女人摇了摇头。

而这位来还钱的顾客显然不打算离开,反而是转了个身,看向自动门后的两个圆形展台——上面站着一男一女两个模型机,分别穿着黑西装和黑裙子,皆是金发碧眼的样子,正照着程序设定跟好奇的小孩子们打招呼。

“在前任董事长去世后,他儿子就加强了对固定外观AI的开发与生产,”见对方眼睛盯着展台好一会,前台小姐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官话科普一下了——尽管她知道这是导购做的活儿,“而事实证明这也是有用的,大家都喜欢这两款,我们的市场更大了……至于以前的自定义AI,由于开发成本高昂,市场也不大,现在已经停产了,如果想使用这个功能的话,可以购买PLUS版,或将基础机型升级。”

“那电子脑呢,受不受机型影响呢?”女人问。

“如果您说的是数据完整度的话,当然不会,这就相当于电脑一样,就算系统更新了,里面的东西都不会丢的。”

随即,前台小姐从女人的深深的黑眼珠中看到了渐渐燃起的光芒。

——四十年的阅人经验告诉他,一般顾客这样,多半是要进行消费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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