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驗民主的可貴——台北觀選記

初到台北

說實話，初到台北之時我真的沒有感受到大選前的氣氛，不過我本來也不知道大選前應該是什麼樣的氣氛，所以也就沒再過多的妄自揣測。捷運站裡的旅人要么行色匆匆，要么氣定神閒，看上去都好像都沉浸於自己的狀態之中，這與我在北京地鐵站的感覺沒有太大的差別，跳進車廂之後，看到車廂櫥窗內展列著的現代詩，才讓我意識到我正身在台北，一個隨時可以讓人細細感悟生命的地方。

抵台後的第二天，發現自己就已把「觀選」二字忘得差不多一干二淨了。晨間在路邊踱步，忽然撞入熙攘的早市，立刻陷入濃濃的古早味之中，刈包、蛋餅、飯糰…不到十分鐘，我就有點胃不暇接了。都說每個地方的早市是在地最有生活氣息的場域，台北自然也不例外，悠閒的主婦在這裡採買著一天的食材，攤主不急不亂的招呼著阿婆，—「這個最好吃了啦……」、—「不好吃可要被罵哦……」，端立於路邊的僧尼手持缽盂等待信眾的布施，文昌宮前祭拜的香客絡繹不絕，頂著黑色頭巾走過的穆斯林少女也很自然的融於其中，多麼恬淡愜意的美麗風景啊。

緩步走在國父紀念堂外圍的連廊下，工人正在升起迎接新年的燈籠，隨意的一個拐角，差點和一位正在排練的黑衣舞者撞個滿懷，很早就听說在莊嚴的國父紀念堂外有很多排練舞蹈的年輕人，沒想到他們卻是以如此突然的方式出現在眼前。來到士林官邸，囿於以往在大陸的信息限制，對蔣氏夫婦的畢生經歷並不全然了解，在遊覽過士林官邸後，方才知曉中正先生的君子生平風範，以及美玲夫人的賢達伉儷人生。

到台灣之後，遇到很多事情，我都會不自然的將其與大陸做對比，台灣的朋友問我到台灣之後，對比大陸是什麼感覺，我用了兩個詞來形容台灣——「有溫度、有氣息」，然後也用了兩個詞形容大陸——「忽而浮華、忽而冰冷」，朋友隨即被嚇一跳，連說你說得我都不敢去大陸了。

1月9日——青天白日滿地紅的神話

在去凱道的公車上，擠了整整一車韓粉，他們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紀銀髮族，很多阿公阿婆都拿著青天白日國旗，穿著青天白日的T卹，眼裡透著自信堅定的目光，一副早有準備、信心滿滿的樣子。他們有台灣本地的，也有從美國回來的，還有一位從剛北京趕回台北的老爺爺，知道我從北京過來觀選，便和我聊了一路。他在北京開公司已有十幾年，因為平時涉足兩岸經貿往來，所以非常在意兩岸經濟環境的穩定，而這剛好和韓國瑜的選綱議題有所契合，便買了機票一定要趕回台灣為韓國瑜投票。我們最後互留了聯絡方式，約好回到北京一起再聚。

下午三點的凱道，拿著青天白日國旗的人潮從四面八方湧來，「韓國瑜，凍蒜」、「庶民選總統、總統選庶民」的口號也開始有節奏的陣陣響起，忽而整齊劃一，忽而一人單吼，和我之前在公車中見到的一樣，他們都是以上了年紀的阿公阿婆銀髮族為主。人群中有一位武昌起義國民革命軍形象裝扮的老先生，高舉著青天白日的大旗，擺出昂首挺立的姿態，任人拍照，我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有一種革命烈士走出電影的既視感，我忍不住過去和他打招呼，我剛說出一句話，他立刻微笑著對我說「祖國來的」，我瞬間就覺得和他沒有了距離感。

對於韓國瑜以中華民國國旗和其他一些民國符號作為競選元素使用的現象，來台之前已略知一二，但並未多想，而當我到了現場之後，那種包含著歷史、政治的複雜情感衝擊與感官體會是一下子無法言表的。因為在大陸，追憶民國的話題對於一部分心系中國近代史的人們，是具備相當的情感市場的，對曾懷有民主憲政中國理想的一批仁誌之士而言，中華民國的青天白日符號也代表了中國大陸曾經燃起過的憲政夢想，它還是曾經的「中華民族」抵禦日軍侵略並崛起為世界民族之林的圖騰象徵，他們無不對俱往的悲情歷史充滿了同情與感傷。所以當我剛剛走進韓國瑜造勢大會的一瞬間，我確實有一種踏入歷史長河的穿越感，雖然從我個人現今的認知與理解出發，我本人對「中華」概念的感情已是稀疏平常之況，而且我在政治上也並未有支持韓國瑜的觀念立場，但單憑現場密集的青天白日旗海，也確實喚醒了我記憶與想像中的那片感動，儘管這片感動與現場韓粉的感動未必處在同一時空。

在韓國瑜的造勢會上，我有一種置身於音樂節的現場感，激昂的人群，熱血的氣氛，統一的旗幟，高分貝的口號，只是全部主角兒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一時還不太相信老人家還能有如此澎湃激昂的勁頭。他們累了會席地而坐吃個自帶的玉米，體力恢復了又開始站起身子一起搖旗吶喊，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能在一起說上幾句相互打氣的話，臉上都著洋溢著興奮的神采，各自猜押著韓國瑜的最終選票。一對多年未見的阿姨在造勢會上巧遇，看著她們相擁而泣的樣子，我想她們上次見面的時候可能還很年輕，不知道她們會有什麼樣的回憶，但我想她們手中的青天白日旗一定裝滿了他們這一代人的滿滿記憶。一位老伯得知我是專程從北京過來觀選，就送我一面青天白日旗，並說到「歡迎來感受中華民國的民主自由」，我一面答謝，一面說「我看到了選票的力量」。

政治就是如此撩撥人心，每個人都能為之熱血激昂，都可以出於各種各樣的理由，將自己與狂熱的氣氛聯繫起來，為自己迸發於丹田那無比理直氣壯的吶喊找到最貼切的說辭，都可以擺出必須出一口氣的架勢，無論是興奮的神氣或是憤怒的怨氣。造勢會散場的時候，所有韓粉無論男女老少都是信心滿滿的樣子，我聽到人群中重複最多的這一句話就是「每一票都很重要！」。我在路邊用手機拍攝現場，幾乎每個人都高興的和我招手致意，看得出來無論大家相識與否，都已經把陌生人想像為一家人了。我特意計算了一下人群離場的大概用時，差不多是整整四十分鐘，韓粉糰結一心是他們的力量所在，他們相互間的鼓勵與打氣給我留下了珍貴的印象，我想無論最後選戰的結果成功與否，他們都已經又再造了一次青天白日滿地紅的神話。

1月10日——「小英凍蒜」、「香港加油」

在小英造勢會的頭一天，我去了民進黨的競選總部，在那裡感受到了滿滿的親和力，每位工作人員都一臉笑容的為每位參觀者解答疑問，我有幸認識了志工H伯伯，和他聊天的過程中得知他早年間曾是國民黨黨員，因為看透了國民黨的腐敗與買辦，不再相信威權政治，而在後來看到小英的很多做法都是利民之舉，便加入了小英志工團，一直到現在已快有五年。我們聊得非常盡興，他和我介紹了很多小英執政頭三年期間面臨的問題和身處的困局，也問了我一些關於大陸政治的問題，我都以我所知一一做了解答。最後他說其實民主的真諦就在於每個人都有說話表達意見的權力，大家平心靜氣各抒己見，不要歪曲誤解其他人的本意，不傷害社會，不傷害他人，這就是民主最偉大的意義，說到最後，他非常有興致的說要教我一句支持小英的在地口號——「小英凍蒜」。

小英造勢會的當天下午，剛過四點我就來到凱道現場，首先看到小英的志工團隊在前前後後的忙著準備布場，而支持者的人數卻不見有多少，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因為這和一天前的韓粉數量相比完全不在一個級別，當時我心中只有一個疑問——難道要冷場？和旁邊的人聊過之後才知道，小英的鐵粉以年輕人為主，他們要下班之後才能趕赴現場。暮色漸起，果不其然小英的支持者陸陸續續趕來，現場的氣氛隨之慢慢熱鬧起來，一位我並不認識的歌手一首接一首的彈唱著台語民謠，帶著現場的支持者融入一種即興而起的共情之中，我又開始找到置身音樂節現場的感覺，跟著民謠節奏慢慢哼唱。

剛開始小英的支持者給我的感覺並不像是來造勢，反而像是晚餐後的悠閒散步，他們中有聊天說笑的情侶，有攜老扶幼的一家三代，也有打扮時尚的跨虹者，無不都是一臉輕鬆自如的樣子，但同時幾乎每個人也都手持幾面綠色小旗，也有扛著大標語旗幟的年輕人，旗幟的主題不乏同婚平權、反對核能、守護民主等等。入口處的文宣派發點也逐漸多起來，細細看了一下售賣的商品比頭天韓粉的文宣商品要精緻不少，所以我也忍不住買了一個紀念筆記本。

一位身著「香港加油」T恤的黑衣青年，扛了一面彩虹大旗，在凱道的正中央坐下，任由周圍的人隨意拍照，我知道Ta是來表明立場的——清晰明了彩虹旗幟，直白無誤香港加油。不時有其他年輕人與Ta合影，Ta都一概未有拒絕。我走過去對Ta低聲說了一句「香港加油」，Ta立刻對我報以一個微笑。

隨著夜幕的降下，滅火器樂團的競選歌曲《自信勇敢咱的名》一遍遍的在現場開始循環，凱道前的人們已經開始摩肩接踵，他們都在等待著造勢會的開始，站了三個小時的我找到舞台邊上的台階就地坐下，看到我兩手空空的樣子，一位小英的志工立刻擠過來給我遞上一面綠色小旗。今天到場支持者的年齡段很平均，老少中青全都有，不像頭一天的韓粉基本都是銀髮一族，我特意找了幾位年輕人聊天，問他們各面綠色旗幟代表的意義，以及對香港時局的看法，他們都很認真的與我作答，並都對我來台觀選支持民主的態度表示感謝，我從他們的眼里切實看到了一種感激與自信的目光。於此之外，我還發現一個有意思的現象，凱道現場有不少西方歐美人的面孔，他們不是媒體或者圍觀者，而是拿著綠色旗幟的小英支持者，他們一邊揮舞小旗，一面喊著「小英凍蒜」的道地口號，小英不僅征服了台灣的普通人，也征服了挑剔的西方人。

晚上九點之後，小英在全場支持者「小英凍蒜」的歡呼聲中上台致謝發言，我注意到身旁的一位年輕人在小心的擦拭著臉臉頰，我不知道是小英的哪句話擊中了她的淚點，又或者她是因為現場所有人同系一心的決絕氣氛而感動不已。造勢會結束的時候，很多年輕人還意猶未盡的久久不願離場，他們有的拿著垃圾袋在撿拾地上殘留的垃圾，有的在成群的說著粵語集體留念，還有的在拿著彩虹旗幟獨自留影，也許短短幾個小時的一同發聲讓他們找到了相互的慰籍，但這並未使他們將內心的所有情感徹底抒發，看著他們，我突然好希望時間可以凝固，好讓他們能一直沉浸在如此充滿希望與信心的夜晚。

拖著連續站立六個小時的疲憊雙腿，我走到了台大醫院捷運站的出口，看到一群香港青年正在圍成一圈喊著「光復香港，時代革命」的口號，這一幕讓我想起八百公里以外香港去年的那個漫長夏天，香港的抗爭還沒有結束，我相信他們漂洋過海來到台灣，只為感受真正的民主與自由，因為這可能會為失落的他們提供些許的慰籍，在某種程度理解，或許他們已將快要丟失的希望重新寄託於台灣，重新寄託於小英，雖然他們高喊的粵語口號很多台灣人聽不太懂，但這又何妨呢，因為在場的每個人都支持他們，我也支持他們，希望他們的努力能夠早一些讓他們重拾曾經的希望。

1月11日——民主的可貴

投票日的一早，我就打算出門直奔附近的日新國小投票點觀選，剛出民宿的樓門就看到一群人排了一列長長的隊伍，我原本還傻傻的以為他們在排隊吃早餐，後來才發現他們手中都拿著身份證和一張紙片，才意識到原來他們就在排隊投票，搞半天原來自己民宿樓下就有一個投票點，不過我沒打算圍觀，還是來到日新國小的投票點，因為我猜這裡應該會更有投票的氛圍。果不所料，剛到日新國小便看到有許多工作人員在維護秩序，來到自強教學樓之後，更是看到好幾列長長的隊伍，剛到場的伯伯阿姨在志願者的指引幫助下找到自己的投票室，帥氣的男生投完票在出口處等著正在圈票的女友，已經投完票的年輕父母帶著孩童正在操場上玩耍嬉鬧，當然還有許多人在投完票之後便不慌不忙的離開了現場，很明顯太多的台灣人都把這一天當成一個普通的星期六，不會再為投票的一刻而欣喜雀躍，享受民主政治的過程已經完全融入他們的日常。

下午四點來到小英的謝票現場，這裡已經擠滿了眾多的小英支持者、記者、志工人員、警察，我找到一個角落悄悄坐下，旁邊是一位獨自到場的阿公，看面相至少也有八十歲，他不知道我從大陸過來，一直和我說著支持小英的話，當他看到小英的得票量與韓國瑜的得票量差距越拉越大之時，他基本明白小英最後肯定勝選了，便和我說到「才一年時間就翻轉，這就是民主的可貴」，我忍不住對他使勁點點頭，接過他的話「正是為了見證台灣民主的可貴，所以我從大陸過來，支持你們守護民主」，他卻只剩下一臉的訝異。

與頭天晚上相若，勝選謝票會的民進黨競選總部現場飄舞著各種主題的旗幟，這其中最醒目的當屬幾面「光復香港，時代革命」的黑色旗幟，揮舞旗幟的還是那群來自香港的青年，他們支持小英的吶喊聲響不比其他台灣人的分貝低，我知道他們已將自己的希望留在了台灣。現場的氣氛越來越燃，隨著主持人的撩撥煽動，每有一位民進黨立委當選，都會引來一陣排山倒海般的狂歡。在現場的大屏幕上，小英的選票數量在不停的往上跳動，100萬、200萬、300萬……選票數量每超過一次百萬量，現場的氣氛都會被瞬間引爆，手持綠色小旗的英眼部隊成員都在互相喊著不同的口號，興奮的空氣充斥在每一個角落，而當選票數量最後超過800萬的時候，現場的氣氛用血脈噴張來形容已毫不為過，這已經是接近最後宣布小英勝選的時刻，每一個人都在翹首以盼最後的狂歡，連場邊的攤販也都放下手上的生意，與所有人一起屏住呼吸等待點燃現場的那一刻，終於選票數量停在了817萬，現場徹底陷入了瘋狂。

小英最後發表了答記者會和勝選演講，第一個BBC的記者上來就問小英的勝選是不是最應該感謝習近平，這引來全場的一陣笑聲，小英面對這樣的調侃報以一個微笑，繼續對發表了她的勝選感言。面對壓力可以從容應對，是一個合格政治人物應有的基本素養，在最應當慶賀的時刻，當多位記者反復問到兩岸關係之時，小英冷靜的說出「和平、對等、民主、對話」四項基本主張，並逐一做出解釋，現場的民眾無一不對她的敏銳與智慧報以最狂熱的歡呼，她用張弛有度的態度和行動為台灣捍衛了民主與尊嚴。幾位小英的支持者自發在場邊的中央藝文公園點燃了煙花焰火，是的，他們點燃了煙火，而小英再一次點亮了台灣。

「民進黨贏是民主，國民黨贏也是民主，親民黨贏也是民主，台灣人民最引以為傲的是，每次選舉都從來不是特定政黨的勝利，最驕傲的是，每次民主選舉之後，台灣人民都會握手言和，彼此包容，彼此鼓勵！」這是我對小英勝選感言中印象最深的一段話。台灣的民主進程走到今日實為不易，這是每一個台灣人共同努力守護的結果，也許其中每個人都會有立場的不一致的時候，但包容、友善、溫良、智慧，是化解相互對立的良方，我想這可能正是那位阿公所說的「民主可貴」的真諦所在吧。

與台灣相處的每一刻，都是奇妙的

在台大附近逛書店的時候，偶然發現一間家鄉風味的麵館，進店看了下菜單，發現都是連在北京都吃不到的家鄉面品，一問老闆娘果不其然與我還是同鄉，我們立刻用家鄉話聊了起來，我還點了一碗愛吃的湯麵，端上桌之後一嚐和家鄉是一樣的口味兒，不由感嘆真是來對了地方。

去了傳說中的女書店，和一位遠道而來的香港跨虹青年，還有書店女老闆一起聊天，從對宋楚瑜主席的扼腕惋惜聊到了大陸共產黨的入黨程序，從女性平權主義的歷史聊到電子支付對個人隱私的洩漏，從這次的台灣總統大選聊到去年的香港反送中抗爭，反而沒有好好關注書架上陳列的書籍，原本一個小時逛書店的計劃，被聊成了兩個小時。最後我和書店女老闆一起為那位香港青年加油打氣，鼓勵Ta和其他香港青年面對不義暴政一定要堅持走下去，我只是簡單的一句「香港加油」，便讓Ta眼中充滿感動，一邊擦拭著眼角的淚滴，一邊拿出彩虹旗與我拍照留念。

離台前的最後一天，我有幸參加了兩個座談交流活動，不僅見到了引領我開啟思想昇華之路的文昭先生，也見到了促我開拓眼界了解紛亂世界的旋渦女神——潔平女士，最最開心的是還能和兩岸四地（當然還有大馬、澳洲、日本）的Matters朋友一起圍爐取暖、座談夜話。

這次赴台之行，原本希望能有一些比較深刻的感悟體會，只是當晏然自若的理性期盼遇上可愛美麗的台灣之後，各種潛藏心底的情緒都被放大了，這可能是一個措手不及的遺憾吧。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大陸人，當從森嚴專化的建製鐵幕中踏入包容多元的自由世界，這是一種重獲生命價值的體驗。想想幾天前我還在台北，每天追著各種造勢會、勝選會連續走步站立六七個小時的瘋狂狀態，而今卻已回到大陸，在暮氣沉沉的辦公室發呆，這樣的切換確實有些不太現實，在剛剛習慣了不受拘謹的那份熱情冷卻之後，才發現高牆兩側同時存在的平行時空是如此的真實。

台灣的朋友問我剛回大陸有沒有又想台灣？我想也許見識過陽光下的自由之後，餘生便只剩下對荒蠻的鄙夷淡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