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目崇拜的後果： 談恐怖電影《凶靈祭》

終於看了羅泓軫編劇兼監製，泰國導演班莊執導的《凶靈祭》（又譯《薩滿》），幾年前在戲院看羅的名作《哭聲》，同場很多人時而緊張得透不過氣來，時而被突如其來的靈異場面嚇到尖叫，我獨自駕車回家時也變得疑神疑鬼，然後花了好幾天思考和解讀電影的細節，真是一次深刻的觀影經驗。

《凶靈祭》的故事發生在泰國，編劇說此作可視為《哭聲》的前傳，講述一隊紀錄片攝製隊訪問某村莊代代相傳的薩滿，本來只想介紹這種特別的宗教文化，但期間薩滿的外甥女開始表現失常，薩滿準備出手相助，攝製隊就乘機拍攝其對追查惡靈與開壇作法的經過，過程當然極之艱險，結局真的出人意表，演外甥女的少女演員Narilya Gulmongkolpech由清純可愛慢慢變得神智不清，最後完全被惡魔侵占，狂性大發喪心病狂，她的演出可以用出神入化來形容，其傑出表現與《哭聲》中演入魔女兒金煥熙的惡形惡相可謂一脈相承。

儘管電影越到後來就有越多令人嚇破膽的場面，但羅泓軫的劇本當然不會是正邪鬥法那麼簡單，他利用“偽紀錄片”的特色引領觀眾細心認識傳統宗教的儀式和觀念，然後慢慢思考超自然力量的因果關係，到最後發生一場不可挽回的大慘劇，直接挑起觀眾內心深處的恐懼感，故事的最終教訓是：那些盲目崇拜某種觀念或宗教的人，往往都以為只要是代代相傳就是好東西，也許從來沒有認真驗證自己所相信的東西是怎樣一回事，更沒有了解清楚那些以神聖權威自居者的所作所為是造福後世還是遺禍人間。電影像剝洋蔥似的一層一層揭開迷信的人如何愚昧不智，把自己和家人的命運交給來歷不明的力量，所以才會導致每一代人都只能受制於那種神秘的兮兮的儀式和不明所以的口號，透過一場血腥瘋狂的驅魔祭典，呈現與別不同的哲理思考。

我覺得這電影的高明之處是由最初抱持希望，到後來徹底絕望，讓觀眾明白有時迷信某種價值觀只是一種無用的執念，既無法保平安，也不能解疑難，只是浪費時間與心力。當厄運降臨時，根本無從解釋，也不可能逃避，所以切勿心存僥倖，對於那些分不清是真神還是假鬼的東西，千萬不能掉以輕心、盲目崇拜。看一齣恐怖電影而感受到編導顛覆傳統的用心，恰如當頭棒喝，令人振作精神，趨吉避凶，實在很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