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06 無題

第六天（ 6 月 8 日）回家的感覺是什麼樣的？你會形容為「回去」還是「回來」？不論是久久離開家鄉再重回、又或是短暫的告別而重回，回家那瞬的感覺是怎樣的？比如說是複雜的、疏遠的又或重新連接起來。能否回想一下，分享你心裡想訴說的感受？

剛開始工作的前兩年每天都忙得天昏地暗，加班到凌晨是常有的事，做不完的事度假也帶電腦去做。家人們下海玩耍時，自己卻躲在房間做工。上司說：「蛤？這樣不好啦。」卻也沒有其他人有空接，只能自己扛。

當時認為工作比什麼都大。年少時想用來工作能力來證明自己其實還不賴。不知不覺中犧牲了很多和家人相處的時間。度假也不能全心全意地度假。

直到被打入冷宮後，徹底閒了下來，難免心慌。回家時跟阿嫲講，說我很不好意思，做這麼少工作，卻領相當不錯的薪水。阿嫲聽了說：「這樣不是好咯，你之前那麼忙，現在可以喘口氣。」 阿嫲的話讓我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年少時想證明自己的價值，想要確認自己對社會是有用的，這樣就會覺得沒有白活。

陪阿嫲的時光才是沒有白活。很開心在她離世前還來得及跟她一同出遊，一起去古晉走走吃吃拍拍照。

現在她走了，回家時再也看不到她。有煩惱時也沒有長輩可以談。雖然不一定完全同意她的看法。

她的房間現在變成了小弟和弟媳的房間，也變成小瓜成長的空間。小瓜很生性，弟媳把他教得很好。阿嫲如果看到了，應該會很開心的。

今年6月老師也退休了，從此我再也沒有理由回去alma mater 這個「家」。昨天逛古書店時聞到舊書在冷氣房的味道，竟想起老師的辦公室，走進去四面都是書，擺滿五個書架，有些書攤開堆放在書桌上，大大的辦公室內只剩下一條窄窄的通道，要坐還要打開折凳（看過《食神》就知道折凳的厲害⋯⋯）老師搬了辦公室後，那舊書的味道就沒那麼濃了。幾週前去找他吃飯，還撿了不少論文集回來。

「老師，這些研究經典的英文論文還值得讀嗎？」

「以前我讀研究生時，特別去訂的。那時這些期刊是權威。現在隨便你處置，你想拿來擦屁股也隨你。」

現在，老師的辦公室也快搬空了吧

一個再也沒有人可以信任和敬重的地方，也無所謂回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