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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c3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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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旅|印度西藏自治區:沒有照片的旅程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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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原因其實很愚蠢,但換個角度想,其實我更想用這樣的視角去定位這次的遊記,一方面沒有照片,所以你只能純粹仰賴文字去描寫那些衝擊,另一方面沒有臉孔,這是有點想要反諷大家所想像的印度是什麼,大家所想像的異文化是什麼,一張張大眼黑皮膚的臉孔?穿著沙麗、畫著henna的婦女?我們在旅途中汲汲營營地留下快門的聲音,但我們看到了什麼?我們真正理解到了什麼?在外來者的鏡頭之下,他們真的是有臉孔的嗎?

赫然發現回台灣也一個多月了,本來以為已經到了店員對我提醒手機送修資料不得備份時,可以泰然自若老練地說知道了的年紀,才一回神便想起印度的照片因為當時記憶卡已滿,便全存在了舊手機的內建空間。在心底啊地一聲哀嘆,開始懷疑怎麼都活到快二十二年頭了,人生還不能優雅一點出場?

總之,欠債的印度奇幻遊記也不能就此擱著,於是這是一場沒有照片的展覽,用簡簡單單的文字,慢慢訴說那甚至不到百分之一的印度的側臉。

【印度之前:沒有理解的接近是可怕的】

先說,這裡不會提及太多我們在志工團裡做的事情,除了因為這並不是成果報告書,更因為印度之旅之於我更多的在於用上另一隻眼睛看不同的人們、文化與世界,在於打破所有你以往以為的理所當然,在於不妄下定論而先認真地好好地去理解,而不是那些數字、那些衛教、那些所謂的「成就感」、「因為服務而來的感動」,這跟一般人所「想像」的「國際志工」的態度一定相差甚遠,終於可以任性地說,我認為理解遠遠重要過你實質做了些什麼事情,沒有理解的接近是可怕的。

在來之前除了先和來過的朋友聊了很多,算是先打個預防針,諸如搭嘟嘟車時不要介意那十幾塊盧比的價差之類,也先讀了鄧湘漪的《流亡日日》,正是在寫流亡印度的藏人的田野,總之做過了一大堆預先的心理建設,然後最最重要的是,在上飛機前那一刻,在全、部、把、它、們、倒、掉!

沒有經歷過的人也許難以理解,這其實是一個很困難的過程,對於異文化、跨族群的理解,到底怎麼才能避免掉那些預設、偏見與想像?就是像摳傷口上的結痂一樣,狠狠地把那些預設通通拔掉,用那還些微滲血、滲組織液的新鮮真皮,去體會、去感受異地的冷熱與氣味。

承認自己像鄉巴佬,在台灣好幾次的旅行,卻是第一次出國,第一次搭飛機,在小港機場出境時還差點背著包包走入閘門,在香港轉機時,每一關都像大冒險,必須睜大眼睛緊盯前一個人怎麼做,像個偷窺狂,偷偷記下前面的人的動作、順序、步驟等瑣碎細節。

像個初生的嬰兒,打開百分之百的感官,對一切都好奇地用力感受,好像每一個瞬間都可以寫成詩。腦中不禁閃過一個念頭,不知道以後出國多了,會不會就失去這種新鮮感了?那會算是種長大嗎?

在香港機場等轉機,五個小時的時間用看人來搓磨,從白天到入夜,目不轉睛。長長的手扶梯你差點就要以為順著那個路徑衝過去、撞到牆,就會進到另一個世界。隔著玻璃看見機場跑道上來來往往的拖車,東奔西走螢光背心的人們,為追逐時差的旅人,運送旅途的開始與結束。

進到艙門前,走一個長長的通道,像極了小時候喜歡的那種擬真太空艙。而當起飛與降落,世界被傾倒,可是又有點像小時候趴在桌上午覺睡不著的斜角。

歪歪的房子,斜斜的白雲,對搭飛機熟稔的人也許已經覺得不足為奇了,也許長大還有一件事情要做,假裝對外面的世界一切都習以為常,好不讓別人發現自己其實還保有好奇心,畢竟好奇心是殺死貓的毒藥啊。

像被丟入洗衣機開始這不斷轉啊轉的旅程,漩窩裡開始打開所有感官忍不住偷偷觀察人們,飛機上差不多一半以上的印度人,或看著印度寶萊塢的歌舞電影,或好來塢的片子,寶萊塢與好來塢,喜歡偷偷觀察這差異。

【初見面:百分之百的觸角】

從香港到邦加羅爾機場,大約五個小時半再多一點的光景,抵達時深夜十二點初頭,跟著前頭的人往前,抬頭看見機場的指示有三種不同的語言,後來才知道分別是英文、印度語及當地省份卡那塔克邦Karnataka的方言。

關於語言,也是首當衝擊的其中一個部分,在機場或大城市裡,大部分的店名招牌、街坊牌、路標或指示牌,都至少會有英語、印度語、當地邦的方言這三種語言擇二,但在稍微鄉下一點的地方,有些地方可能就只剩印度語跟方言,甚至只剩下方言,記得後來一次單獨和學弟跟幾個當地藏人去到遠邊的城鎮,途中經過些蜿蜒的小路(後來查地圖貌似是某個國家森林公園裡@@),發現路標語招牌漸漸被單一、我們看不懂的陌生語言取代時,我們兩人面面相覷,卻也因為這冒險的感覺暗暗感到興奮。

行前千叮嚀萬交代可能會遇到的狀況,如行李箱可能被用粉筆做記號、出關時行李可能會被刁難被要求打開來看,但大家卻沒有想到入境時竟然會被擋了一個小時,當時的情況又是剛下飛機,很多人還來不及裝上網卡,無法在群組上回報誰被擋下來,後來發現同行的幾乎都是學生或年輕的女性被攔下來,且多半是亞洲面孔會被攔下來多問個幾個問題,這是歸納出來的小小發現,但卻也不知道原因是什麼,有人說是入境的官員挑人想攢點錢,也有人說是因為亞洲面孔,或因為我們拿的志工簽證牴觸到它們心中自認不需要被別人幫助的自尊心,原因眾說紛紜,我想講的卻是,我不想輕易下定論自己腦補認為是哪一個原因,因為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我們無法肯定原因的話,那麼就別陷入預設或深化對於印度的刻板印象,因此反而那當下其實我的心裡卻是偷偷好整以暇的,好像心中和印度人有個小默契,總是會過的,這樣才是印度嘛。

我們分別被叫到這個櫃台、又被叫去找哪個人、又被指示到了另一個櫃台,美個櫃台都問差不多的問題,大抵是我們來這裡幹嘛、在哪個機構當志工等等,一路波折之後來到最後一個櫃台,一方面我真的聽不太懂他講的英文,但最重要的是他應該也覺得我們英文怎麼這麼糟糕、他應該也完全聽不懂,這就是口音奇妙的地方,於是我不斷地重複”Excuse me? Pardon?”,然後我就被放行了XD。

出了關,大部分的人還驚魂未定,我們則趕快把行李箱上被做的記號用濕紙巾擦掉,然後神色自若(要裝作你來過印度一百次了的表情)和旁人邊聊天邊推著行李出機場。

夜色之中我們把行李丟上後面,坐上巴士,凌晨一兩點的公路,夜車巴士沿著公路75、48一路往東,經過BMW大樓(只剩死白的燈光打在些許空蕩蕩的玻璃帷幕上)、空著的街道與白色平房,黃黃泥土路與一台又一台打檔車。

醫療團同行的人一個個陷入沉睡,我則怎麼也捨不得閉眼,開啟百分之百的觸角去探知外面,捨不得停下來。

張開百分之百的觸角去感知。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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