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痘
这是一篇之前投稿到 三联周刊的,但是小编给我回复,先是问我,“这是诗歌吗” 接着让我写点“正经儿的东西”。
可是我觉得我写得非常真实和可爱。
挤痘
近似地说,挤痘这件事可以与吃臭豆腐、榴莲同等归为“恶俗的喜好”。
恶俗的喜好往往因其幽暗、异类、禁忌而少有人感同身受的小众刺激感而具有一些“成瘾性”。
痘痘本质是一种炎症,有些还带着脓液。
它们长相单一,仅凭着一种颜色,一种形状,
借着不规则的分布,数量上的无限,
生长位置的明目张胆,
以四两拨千斤之力
击溃人的自尊自信。
这是一种蟑螂的胜利法则。
即使是这样,
正因为这样,
毫无逻辑地,
西施与东施在挤掉它们这件事情上可以达成共识。
我的室友熨斗是一个冷感美女,
酷似Bella Hadid,
有着欧洲人中都很少见的冷白皮,
中国人认为克夫的高颧骨。
她常常半夜三更在卫生间挤痘痘。
屈指可数的痘痘数量,
却可以占用她三四个小时,直到天明。
她却乐此不疲:“熬夜的美好中有痘痘的一份贡献”。
据她透露,
挤痘痘这件恶心的事情带来的巨大反差感非常解压,
其效用类似维诺娜·里德偷窃时的那种“做坏事”的刺激,
面子里子、人设形象统统抛掉。
变态的是,
她不仅喜欢自己挤痘痘,
还喜欢给别人挤。
这件事与大众常识之间就有鸿沟了。
不得不说,
男人大多数是被童话哄大的,
我之前工作的领导,他有一回说:
我小的时候都以为美女是不拉屎不放屁的。
李敖因看到胡茵梦便秘涨红了脸就幻灭了。
熨斗前段时间有个网聊的男孩说看见到前女友挤痘痘,
“心里一万个下头”。
熨斗刚开始要给我挤痘痘,我是拒绝的。
后来我渐渐地被那种清洗带来的满意成就,小小刺痛后收获的成果征服,
多少也有点上瘾。
尤其是她每次将“痘根”挤出来,还会像拍卖会展示藏品一样在我眼前兜一圈,
一来是告诉我,她没有骗我,确实“有货”,
二来是对她个人能力的低调肯定。
挤痘痘的时候 我们的脸也就15cm的距离,
如果你看她的瞳孔,
将会看到一个完整的你。
你还能看到她鼻头的黑头,
她脸上的毛孔,
油光,
她的痘痘贴边缘已经翘起来,
好几个都已经吸饱喝足,
就要完成它们的使命。
她的眼睫毛上粘着几个眼屎,
她的头发已经油光发亮,
而她发光的眼里只有那个与之决战的痘痘。
她手里有几样武器,
都是“斥巨资”做攻略买的:
304不锈钢痘痘针,
针尖极细,锋利无比,用来将不好直接压的痘痘的表面挑破。
磨砂工艺收敛了冷酷银色武器最忌讳的招人眼目。
镊子专门用来夹出有固体形状的“痘根”,避免挤压带来的创口和疼痛。
而她用得最多的是一根尾部是一个圆形的针——
这件武器不仅好用,
它带来的特殊挤压痛感也是挤痘痘本质的魅力所在。
消毒棉片、纸巾、收敛护肤露、痘痘贴
就像外科手术时精确排开的柳叶刀。
一边是美女脸上展露无遗、无处躲藏 、没有借口 、没有防备的“丑态”,
一边是美女对于不正经事情的煞有介事、全心全意。
我常常盯着她,咯咯地笑。
而她的眼睛是不会从我脸上的痘痘上移开的。
这时候她也没有日常那种对自己外貌的极端在意,
半打趣地问我:
怎么?我是不是很丑?
我则还是唧唧笑。
美女的恶俗趣味,
明星的法外癖好,
有板有眼的老师也喜欢跳中二的舞蹈。
有的时候事件本身的性质只是某个社会中人为形成的判断,
而千篇一律看久了,人们自然会向往“天然去雕饰”的那些
更加贴近你我与生俱来的、说不清楚的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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