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一天回望

2022.12.31按：
各种意义上，2022果真是twenty twenty too，相似的无法总结的事件，相似的记忆墙的崩塌（当然，程度已非同日而语），以至于可以照搬前年的年终回望作为句号。没什么好说的，只有相似地“咏一首小小的黎明之歌”。如加缪所言，“今年不会祝您幸福……去努力维持您自己的宁静与尊严”。

2020.12.31序：
噢，又是最后一天了。这一年如何总结，产生了太多难以想象的荒谬，却都倏忽被遗忘，就像错综的色彩交织成一片白，又像各种通量穿心而过，什么也没留下。
前天，看到傅聪逝世的消息，又看到傅雷写给他的“人生的关是过不完的”，父子同一悲。那时外面开始下雪，前年的感受突然再次被唤起，这些密集的逝去标示着时代的更替，这些人物是记忆墙的一部分，构成了我们一代人熟悉的世界，但这面墙终究要被后面的人重筑。
而在那之前，我想记录下部分掉落的墙砖，以此作别洪流中的这一年。连续的洪流系统并不因人造周期而间断，年末年初没有什么不同，那么新的一年要祝福些什么？我想大概就是，希望我们的精神世界历经时代的曲折变换后，仍存有拓扑结构——坚固而恒常如新。

在最后一天回望

昨夜可有浪声入梦吗？

去海边的路

还要几亿万年¹

在交错的世界里再过一关

譬如分岔口近在眼前²

选择沉默着代表

还是宁静地改变³

十年台上梦，翻似鲁灵光⁴

云端传来哨声⁵

催你为永恒的赤剧

演完最后的死亡⁶

炮弹飞过的那个雨天

雷声隐隐，闪电执着于复兴

夕阳真好看啊

而我是后退的乌云⁷

可能没有机会再回答为何

你问我的那些问题，已脆弱得

如一颗二十世纪梨⁸

偷偷死过一次的幸存者

该面对谁去作证⁹

只是在荒野中笑着¹º

不知原谅什么¹¹

便咏一首小小的黎明之歌¹²

2020.12.31 作；2023.1.1 复活

延伸阅读

1. 大林宣彦（导演，4.10逝）《穿越时空的少女》“人的相遇要几亿万年”，小林泰三（科幻作家，11.23逝）《看海的人》：“山顶”的少年去寻找另一个时空的“海边”的少女；大林和小林，有如此相似浪漫科幻内核的作品。

2. 詹姆斯·冈恩（科幻作家，12.23逝）《交错的世界》；傅聪（钢琴家，12.28逝），其父傅雷：“人生的关是过不完的，等到过得差不多的时候，又要离开世界了。”；陈木胜（导演，8.23逝）《三岔口》

3. 申纪兰（6.28逝）沉默代表，李登辉（7.30逝）宁静改变

4. 演艺舞台多人离世；鲁殿灵光即硕果仅存，黄宗英（演员，12.14逝）和冯端（物理学家，12.15逝）都是（黄氏五杰，冯氏四杰）最后一人，两天内先后离世。

5. 球坛先后陨落，科比（1.26逝），马拉多纳（11.25逝）

6. 腰《情书》“赤剧永恒，我演笨贼”；有人曾问黄宗英，（丈夫）赵丹演的最精彩的戏是哪一出？答：是他的死。

7. 联句，意群意外地契合。七八点《电台天书》“突然我看见那个下雨天……骑着如意里号炮弹，转身不见”+万青《泥河》“可听到雷声隐隐，可感到未知来临”+寸铁《目击你刚刚完成这一跳》“夕阳真好看再见了夕阳，陪你入睡的是温柔闪电”+寸铁《请坚信他曾经坚信的诗篇正在短波中消散》“孤独复兴时代孤独的谋逆者们”+Serrini《抑郁十二月》“繁华盛世，剩下我往后退啊”+万青《采石》“崭新万物正上升幻灭如明星，我却乌云遮目”。沉寂多年的七八点、寸铁（腰）、万青都在今年发表新歌，史家不幸诗家幸。

8. 叶永烈（科普、科幻作家，5.15逝），《十万个为什么》主笔之一，曾自拟墓志铭：“对不起，我不能再为你回答为什么。”；杨牧（诗人、作家，3.13逝）《有人问我公理和正义的问题》“早熟脆弱如一颗二十世纪梨”

9. 廖伟棠《预言》“有的人偷偷死过一次，又活第二次”；邵燕祥（诗人、作家，8.1逝）《我死过，我幸存，我作证》，联想巫宁坤（翻译家，2019.8.10逝）“我归来，我受难，我幸存（I came. I suffered. I survived.）”

10. 中岛美雪《Rollin' Age》“Rollin' Age 笑いながら（笑着）Rollin' Age 荒野にいる（在荒野中）”；三浦春马（演员，7.18逝）、芦名星（演员，9.14逝）、竹内结子（演员，9.27逝）自杀前都表现开朗。

11. 木心《杰克逊高地》“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尽可原谅”，但原谅了世事，不代表原谅了人事；赵忠祥（主持人，1.16逝）、金基德（导演，12.11逝）毁誉参半，联想年末朱军案再次开庭，以及这一年的女性议题，再以及更广义的事情。

12. 最后加一句希望（一转攻势），洛尔迦《死于黎明》&《小小的死亡之歌》

当然，以上不只是单纯用典，至于是第几层，有兴趣的朋友可自行演绎（暴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