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魅考

「狐狸精」一詞的本義是指狐狸變成的人，

而動物能成精變人是具有十足中國特色的觀念，即所謂「物老成精」。

古人認為狐狸是最有靈性的動物，與人最為接近，

因此對狐狸精有特別多的著墨，

狐狸精形象在不同時代中的形態各異，

由此和人、鬼、仙之間衍生出許多傳奇故事。

★九尾狐：《詩經》是最早出現狐的文學作品，

也是狐的悲劇命運有據可查的開始。

之後在《山海經》中，狐是諸多怪物的一種，

尚未被黑化，只是讓狐長出了九尾，「青丘國在其北，其狐四足九尾」。

在狐長出九尾之後，開始有了變化的本領。

★狐狸修煉：幻化人形時，最難處理的是尾巴。

妖精想成仙，必須遭受攸關生死的雷劫，

狐狸精為了避雷劫，使盡各種手段對付雷公。

★爭狐權：對狐狸精喊打喊殺，始於東晉史學家干寶的《搜神記》。

狐狸精經常作祟媚人、調皮搗蛋，但他們都有「賤類」的自我認知，

心理上屬於弱勢群體。對他們格殺勿論的態度，

到唐代有了轉變，狐狸精們開始爲自己爭取「狐權」：

《廣異記．謝之》中，狐狸精幻化成人跑到中書令張九齡處，為被殺的父兄告狀。

南宋也有狐狸精告人的故事。在此階段，狐狸精爭狐權從未勝訴過。

★人狐平等：宋代對狐狸精大多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理性態度。

到了清朝蒲松齡的《聊齋志異》，對狐狸精則相對友善，

而乾隆時期袁枚的《子不語》，以狐告人有了突破進步，

創造歷史性的人狐權利平等。

★情與色：千年來人狐情感的糾葛，

有動人、有悲悽，還有人狐斷袖之戀。

狐狸精貌美善媚，然而狐狸要成為美女，

是要經過艱難的學習過程，其美麗程度與修煉難度往往成正比。

大陸作家呼延蘇所寫這本頗有厚度的《狐魅考：從獸、妖到仙，狐狸精的千年演變》，

把自古以來和狐仙、狐狸精有關的小說全介紹了，

曾出現在戲劇狐狸精的故事來源也清楚標示，

如《聊齋誌異．劉亮採》寫劉某與一狐友往來如兄弟。

劉某無子，經常為此煩憂。

狐友寬慰他不用擔心，自己死後投胎成了他的兒子。

在紀曉嵐等人的筆下，狐狸精的輪迴轉世經常表達報應思想。

《閱微草堂筆記．如是我聞一》寫弓手王玉射死拜月黑狐，狐魂到地府告狀，

方知自己前世是刑官，私收賄賂害死了負冤告狀的王玉前身，

所以轉世為狐被王玉射死也是報應。

另《閱微草堂筆記．灤陽消夏錄三》的狐翁教小狐狸們讀書，

有人問讀書為何，狐翁搖頭晃腦地答：

「吾輩皆修仙者也……故先讀聖賢之書，明三綱五常之理，心化則形亦化矣。」

使用的課本皆「五經」《論語》、《孝經》、《孟子》之類，

但有經文而無注；這夥狐狸精不僅熟讀孔孟之書，還特別注重對原文的理解！

傳統社會的主流生活方式也影響著人狐之間的男女關係，

袁枚《子不語．狐讀時文》寫四川臨邛縣人李生，家貧無依，讀書備考。

狐女來了，表示願為婚姻，但說：「我家無白衣女婿，須得功名，我才和你成婚。」

李生因此更加努力，狐女則盡心陪讀，時時指點。李生文思日進，最終考取舉人。

據《子不語．狐生員勸人修仙》記載，

狐界還有科舉考試：「群狐蒙泰山娘娘考試，每歲一次，

取其文理精通者為生員，劣者為野狐。」

白居易曾作《古塚狐》，詩云：「古塚狐，妖且老，化為婦人顏色好。

頭變雲鬟面變妝，大尾曳作長紅裳……忽然一笑千萬態，見者十人八九迷。

假色迷人尤若是，真色迷人應過此。

彼真此假俱迷人，人心惡假貴重真。狐假女妖害尤淺，一朝一夕迷人眼。

《二刻拍案驚奇》則說：「天地間之物，唯狐最靈，善能變幻，故名狐魅……

又性極好淫，其涎染著人，無不迷惑，故又名狐媚，以比世間淫女。」

但這些警告還是止不住登徒子們對狐狸精的迷戀。

本書研究並輯錄《山海經》、《搜神記》、

《聊齋誌異》、《子不語》、《閱微草堂筆記》、《太平廣記》等

數十種典籍中的數百則狐狸精故事，

以現代人觀點深度探討狐文化的諸多新奇領域，

從歷史、心理、宗教等多個角度切入，

透過八大主題講述狐狸精與人類千百年的愛恨情仇，

一窺狐文化的博大精深與奇幻詭譎，是難得一見的狐文化發展史。

狐魅考：從獸、妖到仙，狐狸精的千年演變

作者：呼延蘇

出版社：日出出版

出版日期：2021/0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