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 #4 加班与摸鱼

今天回家路上遇到经理助理，没想到见面就是一句，「你为什么不加班」

这句话听起来真是……莫名其妙！须知，我公司加班是没有加班费的。就他这句话的口气，乍一听来，还以为是在问我为什么有便宜不占，但仔细一想，他明明是在问我为什么不无薪去帮老板赚钱。在那天之后，我花了很长时间来想应该怎么反驳这种问题，但实在想不出什么完美又不至于太尖锐的论点来，于是我决定反向思考——要怎样的公司，乃至怎样的社会才会比较少有加班的现象？想来想去，最终想到两点。

第一，员工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规划。我知道有些打工族，就像这位助理一样，形单影只，下班后吃个外卖，刷刷抖音，也没什么太多私生活可言，公司-出租屋两点一线，24 小时随叫随到，工作可以安排到后半夜，放到什么唐朝宋朝，这种生活其实就相当于酒馆的住家学徒，如果你也是这种人，那么谈加不加班意义其实也不大。当然，如果你是职场新人，如果公司的发展与你的规划很契合，短期过过这种生活肯定也是没问题的，但这年头，应该也不会有人一家公司做到退休，总有一天，你要有自己的规划，你会有自己的生活，而当你对你的未来有了自己的规划，6点后有了自己的生活，你就会不满足于让公司安排你太多的时间，你就会理解生活不只有工作，公司也不值得你投入你的全部生命。（但你不需要等到那时才能理解为什么别人不加班。）

其二，加班按分钟支付报酬。如果一些员工竟然愿意牺牲自己的时间来公司帮老板赚钱，那他们自然是老板心中的模范员工，你要老板怎么忍得住不号召其他员工向他们学习？但是，要知道，工作时长与工作效率，工作效果并无直接关系，长期受这些员工的影响，老板对员工价值的判断也会有失偏颇。只有当老板要为你的额外劳动支付报酬时，他们才会会研究你额外花的时间是不是必要，他们才会说，「八小时就能完成的事你为什么要花十个小时」而不是随随便便地觉得勤奋就是好（读书时就知道，勤奋不等于成绩好）。他们也许会因为你八小时内能干的活太少而解雇你，但他们绝对不会想你再加班（除非你公司很有钱）。不过话说回来，不同岗位效率的计算确实是难事，摸鱼也是很现实存在的问题，有什么好得过员工每天志愿工作多两小时呢？

说起摸鱼，我觉得其实问题的根源在员工在工作中有多大自主性，员工与岗位有多匹配，员工自己觉得在工作中能学到多少东西（而不是老板觉得他们能学到多少东西）。有人可能会说，这也太难了吧，那我就只能说，那你以为呢？真的以为有两个臭钱就能开好公司吗，混蛋！？公司与员工是双向影响的，谁也不是特意读完十几年书出社会摸鱼，员工也想学好本事赚大钱，但现实是，员工就算入了坑也不好贸然辞职，心仪的工作也不好找，而公司方面，公司自己有多少价值本身就不好说，管理层也没办法自我批判，招到员工又很难判定员工的价值，只能在行政上搞所谓的人力资源优化。啊啊啊啊啊啊，真是互相折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