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隐匿
我开始重新看米兰昆德拉。
上一次看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印象里我看的一头雾水,把《不朽》看了一半就放弃了。而这两年在长途飞机上看《无法承受的生命之轻》,觉得字字句句击中我疲惫的心,不知不觉间几度崩溃痛哭。隔壁吹嘘的白人大叔问我是什么书看的这么伤感,我擦擦眼泪没有回答。读米兰昆德拉已经不是一件时髦的事情,我也不想同一个陌生人聊自己没由来的感伤。下了飞机,我翻看自己二十出头年纪写的一点点东西,才发现虽然当年读的一知半解却还是可以鹦鹉学舌。影响了我很多后来大脑放空时冒出来的想法。
《不朽》的开篇,他写一个法国女人在桑拿房,大声唾弃热水澡与故作谦虚的人,以此来标扬自己的与众不同。他说“这个年轻的陌生女人不但感到需要描绘他的肖像,还感到需要同时向所有人显示这张肖像包含有某种完全是独有的和不可代替的东西”。
这个陌生女人,让我想起青春期的女孩子们叽叽喳喳聊天,总有那么几个高声的讨论自己有多喜爱,或有多厌恶某某行为或某某事物。我又想起每到周末我的住所旁边的街道,总会经过那么几辆车把音响放到最响来炸街。最近常的是风情满满的南美音乐,偶尔也来几首转了又转的宝莱坞。
我一直无法的理解的是,他们是如何这么舒适的把自己的心理欲求如此赤裸裸的拿给别人看:我就是想要让你们都看看,我多与众不同。
对于我,暴露自己想要与众不同的心理,简直如同当众脱了衣服奔跑一样难堪。于是我总是在试图隐匿。
首先,我要在我的行为中隐匿掉我的心理欲求。面对所有事物,我用存在主义与虚空造就我的不惊不喜。同人交往中,我闭口不谈任何可能被认为“厉害”或“高雅”的技能。
然后,我要隐匿我的“试图隐匿”,因为或许,我想,我在通过嘲笑这些试图与众不同的人,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于是我也高声讨论我有多喜爱,多厌恶某某事物。可这种喜爱与厌恶,往往是最浅的,最轻的,最无关紧要,不触及我内心的。但这样,就没有人发现我在暗处,悄悄嘲笑这些当众脱衣奔跑的人。
这个洋葱还可以继续剥下去。
这扭曲的想法,仿佛是个隐了形的十字架,时时刻刻我背负身上。直到我变的无欲无求,直到我发现自己原本就平庸。
阿也,如果可以,我多想可以对你,对自己,都百分百的坦诚。你会不会又要取笑我,像个要辨明黑白的孩子。
又或许,我在同我最基本的人性发起一次次的挑战。无论我胜利或者失败,都折服于我的本性。难道我一直都在挥剑向着风车。
阿也,我找不到什么语句来结束这漫步目的的迷思。你知道我痛恨那些文章最后要找个转折来进行大和解。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关于装逼的迭代游戏,而我在某个边角赛道上玩的太过入迷,丧失了自我。愿我们都装逼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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