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青梅竹马一起回老家

1991年暑假和中秋节前后的记忆

不知不觉中电视剧《少女身世之谜•小雪》进展到了最高潮的部分，终于来到了最后一集。原来老爷爷之所以严酷地要求小雪，并不是为了要虐待她！老爷爷早就知道小雪是他的亲孙女，让她刻苦练琴是为了让她出人头地。忽然之间，真相大白，坏人变成了好人，极致的恨变成了极致的爱，持续多集，让人窒息的气氛和悬疑，终于释放了。这种剧烈的情节转化给我的情绪带来巨大的冲击，让我热泪盈眶。而此时，屏幕底部有一行字飘过：

　　“应广大观众朋友的热烈要求，我们将在今晚十二点重播电视剧《小雪》最后一集，敬请收看。”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种精神力量所鼓舞，下决心要做一件事情，一直在床上清醒到十二点。爸妈在熟睡中，我轻声走到写字台前，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到最低，在黑暗中一个人痛哭流涕地又看了一遍，灵魂受到深深的震撼。

　　第二天，我出了家门，刚好小霞从巷子里走出来。如果电视剧有了新进展，我们见面时总是迫不及待地讨论，而且总是得到相同的答案。我们每次都会痛骂爷爷。这次，我愉快地问她，“你知道爷爷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小雪吗？”

　　“因为爷爷想把小雪赶走。”她脱口而出了昨天的答案。

　　“嗯？”

　　“啊，不是——爷爷是为了帮助小雪。他是小雪的爷爷。”还没等我开口，她就纠正了过来，好像故意说错，然后再说对，再沾沾自喜一下，幼稚又柔顺。

　　中秋节快到了，爸爸说我们要回老家去。为什么要这时候回呢？爸爸说，因为有个叔叔要回老家，离我们的老家不远，我们可以搭车回去看一下。我直皱眉头。他补充说，保田叔叔一家也要回。“真的啊，那还不错！”我心想。以往，我老大不情愿回老家，路又颠簸，时间又长，家乡的生活又落后。现在，“回老家”，“回山里”，倒成了可以接受的事情。如果问我回不回老家，我一定毫不犹豫地说，“回！”

　　第二天，我被早早叫醒了。出来时，天还有些暗。我感觉还没睡够。穿着半袖衫，胳膊还有些凉意。穿过小霞家前面已经被推倒的叶大爷家的墙，发现有一辆吉普车正停在郊野的路边等着我们。上车不久，小霞一家也来了。座位不够，我和小霞被挤到中间。阿姨说：“两个小孩子，坐在中间正好。”我们被两边的妈妈挤得胳膊紧贴着胳膊。我和她从没有这样近的身体接触，感到胳膊甚至已经嵌到对方的胳膊里了。我们都往回缩了缩。车没行多远，我就看到一只兔子。我兴奋地对小霞大喊：“快，看，兔子！”她赶快问，“哪了，哪了？”“那儿，那儿！看到了吗？”我用手指迅速地指给她看。“嗯，看到了。”她拍手到。

　　当车已经过兔子消失的路边，开到土山那里时，我们仍旧在讨论这个发现。第一次发现野生动物，提起了我们的兴致，使得旅程一开始就这么有趣。此时，我们也不再顾虑于胳膊的接触了。当我和小霞叽叽喳喳议论的时候，两边的大人也在聊天。我并没有听进他们说的一个字，他们也不管我们。车行到县城附近时，我给小霞看一个我早已发现的秘密。“你看，那座山像什么？”“像什么？她问我。“像一个人的头，你看，那是额头，那是眼睛，鼻子，嘴。”我用手给她比划着。“哎，真的，就像一个巨人躺在那里。”车一路行驶，进了山区，频繁地上坡和转弯。我第一次发现，沿途的山峦这么有意思。我指给她看右边一座山，“你看，这座山像不像一个蘑菇？”她说，“嗯，像，像。”刚拐过一个弯，她也有所发现，“那座山像不像个人坐着？”“真的啊！”我们几乎把所有特别的山头都赋予了形象。我们一定很吵吧？但是，两个小孩子随父母自驾出行，目睹更大的世界，表现出那种不可抑制的狂喜，大人们又怎会介意呢？

　　我也不嫌道路漫长了，我希望，路再长点，终点再远点。。

　　我们先到了小霞老家的村子，她们下车了，只剩下我们在崎岖的山路继续前行。不久，我们也到了。第二天，捎我们的司机办完了事，顺道接我们回去。我希望能把小霞一家也接上。只是很遗憾，他们还要多住几天，只能在农场再见她了。

　　回来以后，我们少不了给伙伴们讲这次一起回老家的经历，尤其是说到兔子，让他们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