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晴不定的寻常日子,我胡乱思考
严格上来说,我是一个“戒了午睡”的人。就像戒烟的人和戒酒的人,我同样知道午睡为什么对我来说是一个坏习惯。每每午睡以后,头疼得就像长久保持在撕裂成两半的一瞬间。“悲伤感”也是在这时候造访的。我走出门,下午的阳光炽热,地面潮湿,天地间成了一个绝佳的大蒸笼,很适合用来蒸我,肯定能香喷喷出炉。一大块沉重的乌云堆在高楼附近,应该是要下雨了。“悲伤感”是什么时候来的呢?不清楚,就是平静地来了。排遣暂时性的“悲伤感”要怎么做才好?听点音乐吧,记住了,得是古典音乐,Piano Sonata No.8 In C Minor, Op.13 -"Pathétique":2. Adagio cantabile 很不错,有着共鸣的气息。
烈日依然注视大地。从云朵间来的阳光落在雕塑的一肩上,顺着肩膀落在脚边的小叶子上,嫩黄色很是好看。自然的美感在震撼人心时,也会悄然注入一些微妙的感情,像麻药,像“平常的悲伤感”。右前方来的女孩子脸型小巧,线条柔和,风不经意地撩起她额前细碎的刘海,露出一点白皙柔嫩的肌肤。校园里有许多女孩都如她这般可人,就算这样说,下回再遇上一个也定要多看两眼。青春易逝,所以多看几眼又有什么呢?
要骑车去一个地方坐坐。路过广医二院的急诊科时,有许多车挤在马路一侧。我只好在车与车的缝隙间骑行,十分艰难。好不容易出来了,突然飘起毛毛细雨,凉丝丝打在脸上,很舒服。过了小一会儿,雨变大了,打在脸上有些疼。路上的行人纷纷打起雨伞,不过,不论打不打雨伞,也不会干扰城市的日常运作,因为一直都是这样的,一直一直,就像活着。
骑了不到五分钟,雨就停了,不知道下一次雨来又会是几分钟以后。广州人民早已习惯了她的阴晴不定。当阴晴不定成为日常时,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了。有时调侃起来,就像在调侃“哪家的那个谁谁谁脾气差得很”,八卦个什么寻常,阴晴不定自然也是同样。想到五条人有句歌词是 “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 ,嗯,有感觉了。
说到底哪有什么“悲伤感”?语言要是真有能力描述身体上的感受就好了。与切身的体验相比,语言是如此空白。有不少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自述有令人难以忍受的“空虚感(emptiness)”,从胸腔,靠近胸口的折磨感受。真正驱使ta们决定走向毁灭的,或许并非大众所认为的创伤性经历,而是空虚感,或者科学一点说大脑的功能失调。以及抑郁症患者的“低落感”,一些时候强烈的“自杀冲动感”。描述感受的能力是如此无力。我不相信“我在与你感同身受(共情)”这种说法,不论是中国文化还是西方文化,总是把“共情(empathy)”抬得很高。
关于empathy,我在轻芒写过一点马克笔记:
共情、同情,这样的词汇,使人下意识还原出一个富有人类道德之光的善者形象。会不会是因为这样,真正冷血的一一也许是反社会人士,或者是还未被明确定义的「心理病态」才能自如利用这些情感,轻而易举融入人群之中?如果了解与大脑相关的一些功能,会发现人是多么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响的生物。这令人沮丧。也许真的如Sean所说,将共情视为一种工具,而非美德。
• 冷认知:前额皮质背功能,负责不受感情影响的思考、观念,做出计划。
• 热认知:腹侧功能,富有感情的记忆和社交、伦理,道德化的行为。
心理病态者大脑中,控制「热认知」的额叶腹侧功能可能不佳,但同时,ta也可以与常人一样或甚至更发达的额叶背侧组织。
想象一下,假如一个没有来自道德感与同情心影响的人,想实行一项残忍的计划会如何地精准有力?
更何况是操控人对共情的感知?(如政客口中的悲愤不平的「故事」)
和 empathy、 compassion、 sympathy有些相像的,可能还有「 theory of mind」我的理解是, empathy是自小建立起的,与人感受(痛苦)间产生的联系, sympathy就像是一种表示同感的情绪方式,相对而言更有社交属性, compassion是我「理解你的感受,但不一定会有和你同样的情绪体验情绪强度」。
theory of mind指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前额叶内侧系统,它使得人们可以理解别人的想法和信仰,即便与ta们自己的并不相同。在这项能力上有天然优势的个体,甚至可以跨越别人的几层想法,说出对方「有所察觉却难以点明」深层想法/观念。
而心理病态者拥有 theory of mind却没有 empathy。
大概,能够真正将人们的感受相连的,是艺术作品吧,不论是何种形式。
光与影,色调,奇妙的传递,漠然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