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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耳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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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学

曰耳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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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阿拉伯社会可能从来没有出现过波澜壮阔的法国大革命,所以表达起特权思想也非常不顾忌“下层”的反感。他们倾慕的对象一直是有着精英血统的战士,美学上也就一直模仿那样的说话口吻和文学表达。有一句几百年前的阿拉伯诗,大意:「啊,我那无用的的父亲,你为什么没有给我留更多家产?」我读后差点没呛着,随即啧啧称奇。一些现象居然没太多变化。

我一直喜欢的也门小哥最近又一次陷入伤感伤情的阶段。他就像来例假一样,时不时自叹命运,顾影自怜。我希望通过说话鼓励他,说他也有幸运之处,生下来就不是奴隶,甚至还可以让别人做他的奴隶。最后一句顾及礼貌交流,一直没说出口。

我发现我怎么说他好,他都有理由反驳说他现状怎么不好。他就是一个很聪慧的人,文笔也很好,所以我可能也喜欢听他的各种反驳,来证实我自己对于现实的悲观认知。

我结合了他的星座星图,分析到他是一个舍己为人的人,总是想着怎么让世道变得更好,即便自己已经食不果腹。他这样的无私曾经让我极其愤慨,我甚至会上升到文化冲突的境界,觉得他作为一个直男就想着拯救他那个直男主导的世界。他这样的美学倾向和前文提到的那位qanun老师一样,伤情起来根本不顾社会影响。

在第二波疫情高峰刚结束的2021年秋季,也是迪拜举办expo庆典之时。qanun老师在社交媒体的故事中po了一首伤情歌,画面是他独自开车回家的意象。歌词大意是说所有人最后都会离开。我当时想,废话,你住在迪拜,一直享受外地人劳动价值,他们就算死了也不能埋在阿联酋,那坐着或躺着离开,不是当然的事?可我后来觉得这些愤懑也来自于自身的执念。

他们的阿拉伯社会可能从来没有出现过波澜壮阔的法国大革命,所以表达起特权思想也非常不顾忌“下层”的反感。他们倾慕的对象一直是有着精英血统的战士,美学上也就一直模仿那样的说话口吻和文学表达。有一句几百年前的阿拉伯诗,大意:「啊,我那无用的的父亲,你为什么没有给我留更多家产?」我读后差点没呛着,随即啧啧称奇。一些现象居然没太多变化。

无论大时代左倾或者右倾,他们的小时代、小生活中仍然追求阿拉伯英雄主义审美。无论是27岁英年早逝的巴勒斯坦作家Ghassan Kanafani,还是2001年那些杂七杂八的人,都在用生命以及文学铸就审美并且不断激发一些后代的模仿。「英雄没落,小人得势」的恐惧超过了复杂事实本身:一些人眼中的小人早已是别人最理想的英雄,否则怎么会得势??

昨天我看了关于作家Anaïs Nin的纪录片,那真是一位特权阶级的女性,父母都是音乐人,银行家丈夫一直资助她的各种艺术项目。两人逃离了战乱的欧洲,来到美国。文学上,她没有名气,但是有胆力。闲适身份和敢作敢当的鲜明性格让她美学上有了一些突破,发现了自己的细腻感性的文笔。她先用fiction探索了父女恋这样的禁忌话题,也是美剧《Little Birds》的主线之一。死后发表的日记当中也记载了她三十多岁时和父亲中年时期发展的禁忌关系,震惊了美国文坛。

这让我真真切切地意识到,面包并不主宰一切文学。有钱人那么多,禁忌恋情那么多,二十世纪也只有一个Anaïs。她用了巨大的精力、资本和小聪明铸就了她的文学事业。美女的外表也是这个故事不可少的部分。反观我生命中这二位重要的阿拉伯男人,他们也都是在做同样自恋的事情,只是模仿的美学对象不一样而已。这也是我一直反思我自身的点:我喜欢的文化都有着美丽的主体,而中国文学的(男性)主体已经从美丽的梅兰芳之流变成颓废臃肿之流。这样的混沌让我厌恶,我努力寻求秩序。发现了秩序又极度渴望破坏其中的规则,而不是像Anaïs一样成为胜者。

这也让我无法喜欢运动员谷爱凌。抛开她在政治上支持某一独裁政权不说,她也太努力要赢了吧?这一点是我一直不能理解的。在一个混沌与肮脏中成为第一名的意义是什么?但我可能和她向上前进的道路中有许多共通点,只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在我成长中,一直以自保为重,避开众人。近年来,看到那些混血小孩上电视讲述自己的故事,都替他们觉得可怜。但一些女性往往需要下更大的赌注才能成功,美学的价值判断也需要重新著书立说。这样的宣言,不需要革命也可以慢慢阐述。

老子曰,「绝巧弃利,盗贼无有」。苛刻的审美让每个人都显得很丑,绝巧弃利后每个人可以享受自己独有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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