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秘密警察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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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权独揽

清除行动大致分为两个阶段：1945-1946年主要针对法西斯分子和外国间谍，1947-1948年则主要针对匈共的政敌。处决行动从箭十字党人员和纳粹合作者开始。上文提到，被盟军逮捕的轴心国人员会被遣返原籍，萨拉希很不幸就是其中之一。他逃出匈牙利没多久，就在奥地利萨尔茨堡市郊被美军抓住，当年10月3日将其遣送回匈牙利。1946年2月他被送上人民法院的被告席，审判结果用屁股都能猜到。3月12日，萨拉希和他的手下Vajna Gábor、Beregfy Károly、Gera József被处以绞刑。一个月前，匈牙利王国政府的三位首相Bárdossy László、Imrédy Béla和Sztójay Döme也被扣上战犯的帽子，在布达佩斯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大大小小的人民法院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出现，以收容、拘禁、处决等手段报复政治对手。据统计，共有约25000人被各种形式的“人民法院”随意审判，其中约500人被处决，从1945年1月至1948年3月，大约有4万起政治诉讼，2万人被判刑。^[1]所有的行动都是在苏联内务人民委员部的监督下，匈牙利各级政治警察机构亲自执行的。

1946年10月，根据匈牙利内政部533.900/1946号命令，国家政治警察局从内政部剥离出来，成为一个单独的部门，同时更名为国家安全局（Államvédelmi Osztálya，简称ÁVO），Péter Gábor继续担任领导。国家安全局拥有了更大的职权，其主要任务是：

• 调查和汇报违反1946年国会通过的第7项法案“保卫民主秩序和公共安全”的行为
• 调查和汇报犯罪行为并根据第7项法律提起诉讼
• 监视结社活动
• 调查和汇报撰写、传播与政治有关的印刷品的人
• 监视大型集会活动
• 收集和记录国内外与政治安全有关的资料
• 建议有处理能力的公安机关封杀或拘捕对国家安全和公共安全有害的人
• 侦测秘密电台
• 其他违法犯罪行为

国家安全局下设16个处，并在全国各州州府和乡村地区设立分局。^[2]

有了这些权力，国家安全局更加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地破坏匈牙利第二共和国的民主和法制。仅在1946年，就有50000-60000名政府工作人员被内政部扣上“右翼分子”的帽子而被迫辞职，换上没有任何主见（也不能有）的表决机器，这一切都是在6个月内完成的。截止1950年，大约有12万名政府雇员被迫离职。1947年1月，共产党开始了对独立小农党的最后一击。拉伊克炮制了一起“匈牙利兄弟会”案，并栽赃给小农党，指控其阴谋复辟君主政体，大批小农党党员被逮捕，小农党秘书长Kovács Béla被NKVD逮捕。^[3]此举导致小农党的进一步分裂，Zoltán Pfeiffer退出小农党，与50名小农党党员另建匈牙利独立党（Magyar Függetlenségi Párt），作为匈共的反对党，这时的小农党已经失去了多数党地位。1947年5月30日，时任匈牙利共和国副总理的拉科西打电话给正在瑞士度假的总理纳吉·费伦茨，勒令他辞职，后者别无选择，纳吉此生再也没能回到匈牙利。

同时，匈共联合左翼政党迫使国会通过第22项法案，取消所有上了内政部黑名单的个人和组织的选举权，他们中包括疑似法西斯合作者、所有德裔群体（即施瓦本人，讽刺的是，拉伊克本人就是施瓦本后裔）和斯洛伐克移民。此举将50万共产党的反对者排除在投票箱外。第二次大选的日期定于8月31日，人们仍在度假，拉伊克利用这个时机在投票时作弊，内政部大量派发所谓的“蓝纸条”，持这种选票的投票人可以替不在场的人投票。大选开始后，匈共雇了很多职业投票人反复投票，用汽车载着他们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4]虽然匈共用这种无耻的手段操纵选举，但结果仍然令他们大失所望。共产党只获得了22.3%的选票，在411个内个席位中占据100个，仍然无法独立组阁。社会民主党也仅获得14.9%，比第一次大选时还少。而已经彻底分裂的小农党在党首Dobi István的领导下虽然仅获得15.4%的选票，却仍然是第二大党。这次大选结束后，社民党的萨卡希奇·阿尔帕德（Szakasits Árpád）被选为总统，小农党的Dobi István当选为部长会议主席，左翼执政联盟控制了国会，拉科西的蚕食策略正在稳步实现。

苏联对匈牙利的大选结果非常不满。根据上峰的指示，拉科西在新政府成立后立刻开始对政敌的新一轮打击。1947年10月，国家安全局阴谋指控匈牙利独立党和天主教民主人民党，匈共挤占了两党在国会中的106个席位。随后，拉科西及其党羽将枪口对准社会民主党。在1948年3月的国会上，匈共控制的左翼联盟驱逐了社民党的温和派，并强制社民党并入共产党。6月12日，两党正式合并为匈牙利工人党（Magyar Dolgozók Pártja），拉科西自任总书记，卡达尔和法尔卡什成为他的副手，匈牙利进一步沦为苏联的附庸和傀儡。1948年8月，卡达尔接替拉伊克成为内政部长。根据内政部第288.009/1948号命令，国家安全局更名为内政部国家安全厅（Belügyminisztérium Államvédelmi Hatósága，简称BM ÁVH），并接受了相当一部分苏联内务部的人员，厅长仍然是Péter Gábor。人们常说，内政部的主人会变，但国安局的主人雷打不动。拉伊克·拉斯洛，这个匈共的新晋红人、国安局的幕后老板、拉科西的爪牙，在新政府成立后被调任没有什么实权的外交部长，这是一个信号。在外部敌人被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共产党将再次将枪口对准了自己人，苏联阵营内部开始了新一轮洗牌。

注释：

1^Jörg K. Hoensch, 180.

2^http://innoartegyesulet.hu/1956/interests/avh/

3^同时期的共产党阵营也有一位叫Kovács Béla的，他在1952-1953年任司法部长。

4^Bryan Cartledge, 422.

参考文献：

Andrew Felkay. Hungary and the USSR, 1956-1988: Kadar's Political Leadership. Praeger, 1989.

Bryan Cartledge. The Will To Survive: A History Of Hungary,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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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yarmati György and Palasik Mária. Continuities-discontinuities: Secret Services After Stalin's Death in Communist Central and Eastern Europe. Budapest: Historical Archives of the Hungarian State Security,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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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nathan R. Adelman, ed. Terror and Communist Politics: The Role of the Secret Police in Communist States. Colorado: Westview Press, 1984.

Jörg K. Hoensch, Kim Traynor (Translator). A History of Modern Hungary: 1867-1994, London: Longman, 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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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üller Rolf. Politikai rendőrség a Rákosi-korszakban. Budapest: Jaffa,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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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ger Gough. A Good Comrade: Janos Kadar, Communism and Hungary. London: I. B. Tauris, 2006.

Rudolf L. Tökés. Hungary's Negotiated Revolution: Economic Reform, Social Change and Political Succession.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6.

Victor Sebestyen. Twelve Days: The Story of the 1956 Hungarian Revolution. New York: Pantheon Books.

https://www.terrorhaza.hu/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