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1: 帕岸岛和以太坊
这次在清迈见到Gonçalo,离开广告行业后在喜马拉雅山区骑摩托的汉子,当我讲到感觉此刻无法顺滑接入所谓社会时,忽然猛男落泪。
他说他是连帕岸岛都回不去了,跟着我们怒发冲冠的老师学习一年后,回到生活了五年的岛上,发现自己不认得这个地方了——曾经似乎亲密无间的新世纪嬉皮朋友,如今看起来是自欺欺人的天道笨蛋,更别提各种工业对自然环境的入侵。他回到过去像家一样的狂喜舞蹈据点,却以一个小小的争执结束了最后一次舞——因为有人流汗太夸张影响到周围大面积的地板,他善意提醒用毛巾擦擦,结果被抱怨破坏了“当下的流动”。
于是他离开了帕岸,在清迈山上找了一个地方,独自练习,每周下来做个按摩。
我同样的痛楚,来自于重新接触web3社群,我回到这个空间,把心和眼睛都打得很开,结果是看到大多数人在押韵的痛苦循环里无力自拔,并努力营造一种自得其乐的氛围——很不好意思,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在这里体验和观察,我不认为这完全是我主观的看法,大家都很累,迷茫,硬撑。但我也没有立场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
十月的每一天都在各式自我拷问中开启新一轮吉凶未卜的社交生活:我是不是在居高临下地审视别人的选择和生活方式?我是不是单纯就很喜欢挑毛病?我能不能有什么建设性的贡献而不只是在心里摇头?
所以哪怕有那么几天痛到撕心裂肺,我还是跨上我的小摩托,去各个活动里暴露一下,感受这些强烈的摩擦和拉扯本质上是想告诉我些什么。然而痛苦也许就是这样,它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具体的话要说,但是我得受着,让它运转,不去干涉。
两年前组织过一次群像写作,在《生活》杂志上的专栏,虽然很难说每位作者的写作水平怎么样,但是阵仗拉得很大,封面专题是“岛集”,封面设计是James Jean。试图将当时的DAO思潮和生活形态展示在一个老派的主流纸媒上。
那一年真的掏心掏肺不计回报地付出过,也体会到也许是我自己心中的某种匮乏导致无法看到事情的全貌。那是精神上的“抽条”,夜里会疼醒,但长得飞快,我以惊人的速度进入到内在世界,看见了道路。于是离开产业,投入业。
无论是帕岸岛的冒牌密宗主题游乐园,还是以太坊的未来高端文明形态,都完全真实,又是海市蜃楼,我停在水域中央,感到重力与浮力一并合成的震荡。
现在我的心是踏实的,松软的,却依然会为他人的疼痛而疼痛。也许疼痛是我心里的某种岛屿,它驱使我渴望涉过海洋连接人类,但又是我最熟悉的庇护所,直到我终于领悟我不是一个四处探访的岛民,岛、海洋和陆地就是我。
身体是沉重的,时间黏糊糊的,生活有泥土的质感,我始终在回避着存在的真实感受——被神圣的枷锁束缚,显现为一个看似崎岖的世界。逃向一个又一个岛,直到厌倦了流亡,厌倦了融入,也厌倦了厌倦本身。这一个月的煎熬还真的又给我熬出头了。
我现在很清楚地知道了,下一步是去种地!
在哪儿不都得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