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盪

（你不在）

我好累。

世界兵荒馬亂的，我沒有能量了。

我怎麼就把這麼多的認知資源放在你身上呢？這太不應該了。我生病了吧？有藥可以治好我嗎？或者是這個正在規訓我的社會生病了。如果我不想要按部就班地踏上人生的下一步，我只想要沈溺在此時此刻，那麼，為什麼我需要痛苦地收納自己呢？

我害怕極了。

我收到了下一個階梯的邀請。也並不是很穩的一步，搖搖晃晃地，但我仍舊是要邁上去。

但，我要怎麼邁開這一步？我拼了命地不想離開台灣、不想離開你。可這一切定數無可置疑地推著我向前。我的情感太輕飄，拴不住自己更拴不住你。它該像一片雲一樣飄走的，奈何我的心一直落雨。

（你來了）

我好喜歡你。

你始終輕盈、漂亮。遠離我的濕淋淋。

我努力把自己對你的喜愛跟某些人對你的喜愛剝離開。（我哪裡來的清高？）我始終聲稱，我不是因為你的強大而喜歡你。我看得到你珍貴的心。（我哪裡來的自大？）我討厭某些人對你近乎諂媚的接近方式（但這到底關我什麼事？我怎麼確定我自己就不是懷著渴望自私地接近你？），於是我規定自己幾乎不去主動找你。（如果你想見我，你會自己跑來吧。）

我把我的尾巴完美地藏起來了。

即使在我自我評價最低的時刻，我仍舊忍不住讚嘆自己：我藏的真好。

我把跟你的互動完美地擺放成我認為你需要的樣子。輕鬆愉悅。充滿對你的關注。我也不是刻意這樣做，畢竟我所有的濕淋淋都來自於遠離你。你不在時，我想你的世界已經很好，我想我可以縮到很小。但也許是太低了，我跌到水塘裡。濕淋淋，沒力氣。（而鑒於我幾乎從不去主動找你）我們的見面都是因為你來找我。你敲門聲一響起，我的心就搖搖晃晃地升起來。我跑去門口，拉開門的一瞬間，我的心就甩落所有水珠，很快變得輕盈起來。親愛的小朋友，你是魔法呀。

但魔法師或許是我的心。濕淋淋也是它，毛茸茸也是它。它自己令自己沮喪，也自己喂自己吃糖。

世界真令人擺盪。你令我擺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