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噩梦
又梦到死刑。前两年频繁梦到死刑,这一年少了,昨晚又梦到了。被迫看年轻体状的男死刑犯被注射氯化钾,但没死成。绿色的血管抽动了几下后,他逃走了,迅捷地翻过监狱医院的高墙,去找他的女朋友。
前天晚上也做了噩梦,梦到有人写长文反驳诱奸未成年人不算性侵,我很生气,打算写文章骂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又丧失了读写能力,遂惊醒。
今天小睡,梦里又是中年男人的性侵,我仍像只羔羊一样驯顺。昨天生病了,因此,梦里的病体也无力地侧瘫在床垫上,中年男人透过老旧的玻璃窗瞪着我,一只眼眯着,另一只眼睁得拳头大。本就生着病,天旋地转,我被盯得欲呕。他进屋坐在我身边,我不知为何便幽幽将身子挪到他腿侧,似母鹿舔掉新生幼崽身上的黏膜,沉默,轻柔,乖巧安静。
梦里我那么孤独、恐惧、无助,因而不得不先于侵犯发生前便对他生出依赖。在他侵犯我前,我便依赖他,这样就不算“被强奸”了吧?那么多年过去了,回忆重演,我的反应还是不可理喻,还是那么软弱、臣服、讨好:在被侵犯前,先行侵犯自己,并愚蠢地认为如此便能扭转那条牵动过去与现在,如今仍贯穿胸口的权力钢索。
胸口一阵闷痛,那条钢索哐当哐当地摩擦孔眼,腐肉的味道细细蛇蛇地弥散。只要有人恶作剧地一拽,疼痛便由胸口直冲大脑,肠胃揉搅痉挛,往日郁居的蚁群此刻满腔满腹,又涌向四肢,于是全身虚脱麻木。是胸口,不是心脏,如今我已能在剧痛的颤抖里明晰其源头。一只幽冥的手,在忘却那些感受后,强拉着我重新走入事发时困顿的迷宫,无力似某种因工业污染而密生的藻类,窒息着污浊的水体。
被手机震动吵醒已是中午,睁眼看到露露的深蓝色睡裤,ta不知什么时候进屋,靠在枕头上打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