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护工日志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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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发觉自己的心还一直在往下坠才反应过来我可能有ptsd。
我觉得十分疲倦,不是来自身体而是精神。
我可能是刚从"愣住"中缓过神来。
写邮件给学校老师询问建议,和糊姐语音通话,甚至在grindr和两个陌生人提到这事。
而后在和糊姐的废话中发觉自己稍微好了点。
下午带我orientation的是两个第一次接触的同事,一个在这一年多,来自津巴布韦,叫joyce; 一个在这一个多月,印度人,叫grace。
行政先是把我介绍给grace,但她自己也没多少经验,英文也不怎么好(今年八月入境),更重要的是她自顾不暇,我被忽略在一边。
我便自己去找joyce,希望她可以给我一些指导和任务指派,后来发现她也差不多,在忙自己的工作,并不想理我。
她们给139的resident换pad时甚至把门反锁,我进不去,在走廊上尴尬地等着,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后来我跟着她们去给gil换pad,之前grace收gil的下午茶和餐巾就不理会gil说还要吃照样收走,grace去收gil别在颈上的餐巾时后者想要躲开,一边用手格挡,grace便强行扯走了餐巾,发现gil嘴角有食物残渣,又转头去擦,gil不想她靠近,一边说着no,grace如前强制把gil的嘴给擦了。
她们这次换尿布也是,不由分说就上手,gil十分惊恐,想要用手挡住自己的阴部,并说你们弄疼我了!
但她的抵抗只是带来更粗暴的对待,惊恐中gil甚至向我求救,我不知道能怎么办,只是握着她的手,让她深呼吸,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告诉她马上就好了。
她在惊恐中甚至还在说谢谢。
我突然想到之前gil就曾小声和我说过什么,我当时没听清,总之那是一个秘密。
我才意识到这养老院平静表面下汹涌的暗流。
gil虽然有dementia, 但她的身体和情绪有记忆,她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她每一次都要经历这种失去自由和尊严的惊恐。
终于结束后,我提起她在被换pad前看的那张明信片,我说上面的鸟儿真好看。
她好像已经忘掉了刚才发生的事,很认真地拿起来看,说我也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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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半到晚上八点半的短班,也是orientation结束后第一次自己独自工作,搭班的是两位第一次见面的同事,和之前两位对老人十分粗暴的同事一样,她们的英文口音也很重,说不清楚话,并且对我爱理不理。
一个规律,懒得费心教我的,对老人也粗暴。
我的工作内容被写在一张餐巾纸上,包括给leon和gil 擦洗身子,换pad,给所有老人提供晚餐,包括喂饭,给所有房间清理垃圾筒,回收餐具和餐巾,最后把餐具都洗干净。
我先是和另一个同事用hoist把leon的pad换了,同时换上睡衣,他老婆今天来房间看他。
我接着去给gil换尿布,正是她上次被粗暴对待并且向我求救。
我担心她会介意我的性别,询问她是否可以给她擦洗身子时她的第一反应是讲些别的,和我说起她在看的儿童绘本。
我应和了一会儿再次提起擦洗身子的事,她才反应过来,说好啊,但我已经很久没有擦洗过了。
我把她床边的桌子移开,把绘本也放在一边,这时候想起来应该去衣橱找她的睡衣,给她脱衣服时因为紧张和不熟练不小心拍到她的额头,她疼得大叫,我马上道歉,确认她没有事,她很快说没关系的。
我先给她擦了脸,接着擦上半身,再给抹上润肤霜,接着是下半身,上一次就是在换pad的时候发生的暴力,所以这次我很小心,每一步行动之前都征求她的同意,并且请求她的配合。
她的pad上有屎,很多,我让她侧身躺着,在她身下垫上毛巾,拿用水沾湿的纸巾一点一点擦干净,快擦完的时候一个护工进来,说gil是需要两个护工一起换尿布的,她又让我先去leon房间协助护士,我只好留gil一个人光着身子在床上躺着。
leon那边结束后我赶回gil房间,和她打招呼说我回来了,我们继续吧。
gil很愉快地说好啊。
我终于把她的屁股擦干净,和她一起换上新pad,因为不熟练换到一半发现弄反了,于是和gil说我搞错了咱们从头来一遍吧,她很愉快地说好,就像在玩游戏,快弄好时那个护工又来了,和我一起做,但她粗暴的手一碰到gil,后者就惊恐地大叫,这根本是重复的应激反应,她们每次都这样对她,她就算老年痴呆,可是还是留下了身体和情绪的记忆。我只能安慰她马上就好了。
换好之后我给她把桌子推回床边,把她之前在读的绘本给她继续看,再把那只可爱的玩偶兔子放在她身边,那个护工只是在旁边催促我去干下一件事。
那个护工的英文太差了,讲得不清不楚,我把餐巾收了一半她又说不要收。
后来我给所有老人送饮料和点心。有些老人需要喂,主要是david和mary, david是我从第一天orientation就开始喂的,他吃得慢,不过没其他问题,等待的间隙正是我休息的时候,放空,发呆,听他房间的音乐广播,偶尔和他聊几句,虽然他并不能说话和移动。
david隔壁的mary也不能说话和移动,上次正是她被护工拿着勺子往嘴里捅,她的反应则是更加闭紧自己的嘴巴。所以我去喂她前有一些忐忑,担心她不肯吃,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紧闭双唇,她一点一点吃着,我在等待的时候拍拍她的肩,拍拍她的手,她肯定是知道的,她有时候眼睛看向我。
但我也意识到时间不够了,喂完已经八点十几,等我把所有房间的盘子杯子和餐巾收回来,已经八点半,洗完收拾好,八点四十几,我应该八点半下班的,但我还没有做documentation,而且我不是很清楚该怎么记录,另两个同事正在换pad,护士台一个人都没有,我已经下了班但无法离开,只能焦躁地等待着,索性就回staff room吃muffin喝茶,staff room好像每天都有些免费的点心,但没人和我说可以吃,我看着像是给大家吃的,没人时就往嘴里塞,正巧进来一个护工,吓得我狂喝水下咽,后来看他优哉游哉拿起一个自己吃起来,才确定是可以吃的,冰箱里有免费牛奶,橱柜里有茶包。
我因为被迫无薪加班而拿来纸巾包了一坨饼干和muffin放自己包里,作为补偿,又担心房间有摄像头,但我还是要拿,并且大口吃。
与此同时leon的房间继续传来警报,他又站起来了,他站不稳的,尽管我已经下班了,可是护士站空无一人,我只能赶过去确认他没有事,觉得疲倦并且生气,凭什么我要陷入这自我剥削的境地。
九点多终于找到其中一个护工,请她教我documentation,她说她还没忙完,告诉我可以先走,今天的记录她会帮我做掉,并且告诉我八点半下班八点就要把工作做完,这样才有时间记录。
虽然我不知道这样操作是否符合规定,但反正她也不愿意教我,留着也无用,于是打卡下班,扫指纹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妈的,上班的时候忘打卡了。
写到这甚至都不确定前一天是否有打卡,因为那天经历暴力场景整个人愣住,已经想不起来打卡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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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友善的同事搭班,ely和alli,工作愉快很多。
并且有被主动关照如何documentation。
lee anne去世了。才60岁。
午休醒来整个咽喉都肿胀,我马上测了,阴性,因而摸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给gil擦屎时用手调整了口罩位置被细菌感染了吗?还是新冠的后遗症?
但这种肿胀是我以前感冒都没有经历过的。
明显感觉到情况在逐渐恶化,火速吃掉最后一个卤猪蹄子,趁还能下咽。而后出门大散步两个多小时。
回来洗澡写日记,突然眼花。
吃了颗阿莫西林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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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都是短班,哪里缺人就把我调到哪去,今天被调去area4&5,带我的team leader人还不错,把我和residents都叫darling
老人们有dementia, 很多时候问此答彼,在这里他们的意志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亲属满意,所以就算把她当一块肉那样翻来翻去,完全不顾他的反应粗手粗脚,反正把脸和屁股擦干净,把衣服和头发都弄得整整齐齐,让家属看着免于内疚就行了,反正他们的探望也不会太久。
所以wendy说自己很冷不想洗澡时也由不得她,护工的说法是她有dementia,可不能都听她的,更何况今天就是安排了要洗澡,不洗澡就是护工的失职。
但我毕竟没有经验,和wendy说了一阵她依旧不肯起身,team leader进来帮我,对她说你可不能欺负新来的护工,快起来洗澡了。
wendy竟然真的起来了,team leader的表情是你看她就是这么淘气。她接着对wendy说你看看你把被子弄这么乱!
我后来给joan bed bath,她虽然看起来神智已经没有很清楚,说话也有些模糊,我给她擦身子时不小心碰到她有瘀伤的位置,她发出疼痛的声音,我马上说对不起。
她安慰我说这不是你的问题。
我因为不熟悉她的习惯没有在bed bath时一起把toiletting做掉,她有一些表示,但我当时也没弄明白,后来team leader让我陪她去上厕所。
她已经拉在了pull up里面。
我在厕所里清理干净她身上的屎,换上新的pull up和裤子。
但是忘了擦润肤露。润肤露是可以遮蔽臭味的(我还忘了给wendy换上白天的衣服,后来team leader帮我换了,她特意和我说要是她的家属看了肯定要说)。
joan不知道该去哪里,想要牵着我的手让我带她走。
但我赶着要去完成下一个既定的任务,只能让她一个人在餐室晃荡。现在想着至少应该牵着她的手把她安顿在餐室。
午饭时间她的家人来了,包括白的耀眼的青少年孙子,他只是坐在旁边,一副不适/不耐烦的样子。
dali大叔的儿子今天也来看他,带着麦当劳鸡块和好几包薯片,最便宜那种。在这里保健品应该没什么市场。
他儿子一副并不满意的样子,我不清楚原因,给dali换完pad后房间里有股屎味,他便说要空气清新剂,我去问team leader,她让我转告他这得自己买。
他没有买,转头问为什么味道这么重你们清理干净了吗?
我说清理干净了。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午饭时间dali按铃,我赶过去后得知他想要拉屎,后来他又说要换pad,可能已经拉在里面了。
dali按照规定需要两个护工给他换pad,但kim去午饭了,team leader正在派药,她让我叫dali等着。
我不知道屎怎么等。
我只能让他再等几分钟,不一会儿他又按铃,我赶过去,他这次拿着麦当劳鸡块不知道要我帮他做什么,好像是要给谁,又可能是叫我拿去微波炉热一下。
我还是让他再等几分钟,印度护工可以听懂他需要什么。他明显很不满。昨天我被临时调来area5&6了一会儿,就是给dali洗澡,擦屁股,刮胡子,换上干净的衣服,他说话不是很清楚,我们磕磕碰碰搞完,给他穿袜子时他摸着我的头说bless you,还说了几次谢谢。
而我现在让他等着。
快下班时看见行政领着emma来了,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我是谁。她今天第一天orientation, 和她的室友evelyn, 就是那个我问lovepreet介绍工作时也在旁边的中国人。她们现在只剩casual的合同可以签。我转头去问室友,她说发了材料,对方还没回复,决定明早跟着我来一趟现场问。
有一个相对更新手的人在我旁边,我突然发觉自己似乎是学了点东西,或熟悉了一些sop。
lovepreet拿的还是全职合同。
我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被这工作磨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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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被安排在area 11&12。
一去到那搭班的人忙着分药喂早餐,急匆匆叫我去喂人,我心想惨了,遇上自顾不暇的人了。
这个区像疯人院。232的萨摩阿大爷一直在啊啊叫,时而骂人;247的kiwi奶奶则在哼着某个调子;餐室的一个印度奶奶一直在"叭叭叭叭叭叭",毫不间断,另一个护工给她洗澡时,她因为紧张叫得更急促而尖锐,像在念咒语;
我被分配给257的印度大爷洗澡,可是他不愿意洗澡也不愿意上厕所,印度人team leader看我没有进展,拖着大爷往厕所走,把他按到马桶旁边,再生气地把大爷抓着不放的裤子硬扯下来,用印度语和大爷争执,大爷还想把pull up 提起来,她直接把它扯烂扔了。
大爷自己从厕所走出来后我费尽力气把他带进浴室,他不愿意脱裤子,一直要转身出去,我体会到这个工作的荒谬,这个工作是基于不信任的,即雇主不信任caregiver会在没有确定事项安排的情况下照顾好老人,家属也不相信,在他们短暂探访的时间里能作为参考的就是老人身体的洁净程度,外表是否整齐,如果老人神智还清醒的话,还可以问一问。难怪当时gary说别来这家养老院,这边很多dementia。
这是关于人的工作,用的却是物品的管理逻辑。造就出被异化的护工。
这个工作的逻辑简单粗暴,老人有老年痴呆,不能自理,他的意志不被纳入考量。但这并不合理化粗暴地对待他们的行为,之所以如此的逻辑是老人有老年痴呆,他们没法告状。
今天和我搭班的同事就带着孩童游戏的残忍,她也是印度人,今年入境的,在学level5,想要拿身份。她给老人换衣服尿布的时候真的仿若在摆弄一块没有生命的肉块,不询问同意,不管对方难受的呻吟,一边愉快地和我抱怨要不是为了拿身份谁干这活儿。
她来这家养老院才两周。我在这个过程中配合着她,之前我还会安慰老人,还会良心不安,但经历了上午被萨摩阿大爷骂"fuck you""stupid shit", 在浴室因为没法让老人松开紧握裤子的手而焦头烂额最后气急败坏开始用力并且开始命令他后,我也把这个老人默认成没有生命意志的工作任务。
好像你把这些老人当成某种植物,或者植物人,就可以不把他们当人了。当我独自喂这位老人时,她突然对我的话做出回应并且说出长串的句子,我体验到一种惊悚。
萨摩阿大爷骂的不是我,是之前粗暴对待他的人,但在新手慌张,身份焦虑,工作紧凑等多重压力之下,我回他fuck you too,担心有人听见就换中文说傻逼。而后走到门外深呼吸平复心情。
午饭的时候碰见第二天orientation的emma,她果不其然说到这其中的冲击。
我说是啊是啊。但发觉自己分明已经没有当时经历的震惊。我已经习以为常?这中间只是隔着三四天而已,我和她却已经是两个世界。
我带着某种做贼心虚的愧疚。
她说要另找别家,我说有好的请通知我。
在第一次震惊后我的应对策略是要保住自己的道德立场,不要被这个环境所改变,今天我意识到这不是那么简单的童话故事,我必然无法再保证某种纯洁,我必然要被某种程度地改变,我要在这乱糟糟的环境生存下来,但是要保留住那个核。
当我更有经验后,当我甚至开始带人时,当我是team leader时。
我还在新手慌乱中,我永远有调试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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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接到临时加班通知,上午九点半到中午一点,给我包顿午饭,三明治加一根香蕉。十一点半吃完,下午三点就饿得受不了了。资本家。
明早也加了四个小时。
下周五加了四个小时。
我打工人狂喜。仔细一算也就多了两百块。还不够一周生活费。但毕竟杯水车薪,聊胜于无。
到了现场才知道area11&12的一个护工,就是昨天孩童游戏那位,被开水烫伤了手,我因为自己的窃喜而夸张地说thats so bad!
极其忙乱的三小时,发条上紧一刻不停,并且意外频出,终于结束时身心俱疲。下午五点半到八点半还有个短班。
看手机发现自己错过了华社服的电话。
236有中国人姓氏大叔的家人今天来看他,一进门发现recliner chair 不见了,我和另一个刚来一个多月的搭档也是一脸懵,我甚至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跑去staff room问在lunch break的team leader,她让我把230的老太太放床上,用她那个。
247老太太的床也坏了,没法升高,我们只能弯着腰给老太太换尿布床单,每一次给她转身都十分费力,到最后我的膝盖因为顶着床沿借力而肿痛,腰更不用说。
我想到orientation时那个菲律宾clinical manager洋洋得意地说你们上班都有hoist,升降床什么的,所以你们不能用自己的腰来使劲,如果你们自己不听话把腰弄伤了,可不关我们的事。这个经理还说自己也是从护工,rn一路做过来的呢,果真是东亚烂人。
真恶心。床坏了你现在来修?232那个骂人大爷还有一个24几一个壮硕老太太你来reposition?又想到入职时发我邮箱的机构愿景,真虚伪。
240peter的老婆今天来看他,我给他喂morning tea时她就坐在后面看着,让我压力巨大。team leader在厨房提醒我喂完要把他的床放下去,昨天就是我忘了调整导致peter从床上摔下来一次。我见到peter时便觉得愧疚,他是kiwi, 瘦的只剩皮包骨,几乎不能说话,年轻时应该很俊。吃东西时嘴不能张很大只能一点一点喂。饭吃也很少,不过爱吃橙子。
我经常做事到一半就被叫去其他地方帮忙,再回来时他的午饭已经冷了。
分派午饭时发现238那位华人大爷的房间是空的,他身子干瘦,牙齿掉光,昨天进去他房间两次放食物,每一次他都双手作揖然后摆手拜托我让他一个人待着。问team leader,她告诉我他昨天去世了。
我一时没缓过来,从我orientation开始,area3&4的 terry , lee anne ,area11&12昨天厨房还照做了午饭的245,到今天238的华人大爷,还有至少三个刚刚换下名牌的空房间,又比如员工信箱里接收到老人check out的通知。这个养老院总共不到一百个老人,几乎每天都在死人。这应该不正常。
253的pat每天都在问她的老公john会来吗?极其悲伤地趴在床上,不吃不喝,和我说自己不要住在养老院,又给我介绍桌上合照里面的儿子。我扶她起来上厕所时她在我耳边悄悄说外面那个waitress不是好东西,之后再经过她房间时只看到她伏在椅子上睡着了。
搭档去给247的chris洗澡,我床还没有铺好,她就推着她洗好回来了。
249的也是一位华人老太太,广州人,叫jinjing。她生活都能自理,我给她bed bath时用普通话聊了两句她就开始哭着和我说她的女儿很辛苦,一个人搬家什么的。我问能不能脱下她的裤子时她说没事这都是要腐烂的肉体。她其他时间都在餐室坐着,和234的william聊天,尽管对方并不能听懂她的普通话,他们俩还是那样坐着。我有时经过william,他会给我竖大拇指,有时又是ok的手势。
餐室还有位华人老太太,我不知道她住哪个房间,我每次给她摆上吃的她都会说谢谢,有时我路过餐室,看见她整个身子趴在walker上沉睡,像电影里的尸体。
232那个萨摩阿骂人大爷,他身体竟然还留有一点性感,可能是因为纹身,左腿内侧还有一个小小的丘比特之箭射穿爱心。
问emma和brian以及菲律宾经理报告护工虐待老人的进展,菲律宾经理当然是知道这些事的,他当然也绝不会承认(如果承认了这家公司将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但他可能会去找这几位被投诉的护工,把所有压力转到她们身上。
她还写邮件给age concern 和 abusu elder举报投诉,但自己没有证据,这两家机构也要在一月九号上班,暂时没法线下投诉。
我第一反应又是夹心人,我一方面担心这家公司该不会关停吧,那我的实习小时,工签,wtr怎么办?换工作的话可能又要重新找房子,一切又得重新来。更基本的是没有工作我哪有生活费?我另一方面又希望她可以整顿这家虚伪无耻的公司,至少这对老人是好的。
顺着往下一想我才意识到入职培训时还是那个菲律宾manager,说一定要写工作记录,因为没写就等于没做,要是有什么法律纠纷的话,这也是保护你和公司的证据。他妈的放屁!写了是保护公司并且自己背锅吧!如果家属对某个事项有什么不满自然直指所谓"不符合公司规定要求操作"的个别员工,可是你这个恶心公司给了员工符合你虚假规定要求操作的可能空间吗?明明是公司为了赚更多钱不招足够多的人手,不提供有效的监督和指导。
出了事还是护工背锅。
和她聊着聊着我突然意识到我要把里面所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下来啊!这是我的供认狀。
下午的短班又因为工作没做完无薪加班二十五分钟,等我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已经晚上九点整。
气的我从staff room倒了一整杯牛奶走。
还是在area 11&12,我接下来可能都要在这儿了,今天晚班的两位搭档对我都很nice(虽然我到达看见的第一幕是teamleader把240的peter喂得满脸都是,一个喝断片的人才能把自己吐成那个样子),teamleader甚至对我过分感兴趣,和我在launge闲聊十几二十分钟。
我那时以为自己只要给四位老人bed bath,时间游刃有余于是在那消磨时间,谁知道后来我还要分派晚餐,喂饭,收碟子餐巾擦桌子洗碗并把所有餐具送到地下室,还要清理所有房间的垃圾桶,搞完正好八点半,还没做documentation。
她告诉我这两个区是dementia区,养老院最混乱的地方。
我回想在area3&4的时候和ely和alli,那日子真像是养老,经常事儿提前干完,人提前往staff room走。
但我今天下午的活儿竟然做出了一点上手的掌控感。
给四位老人bed bath前我先去234给william喂饭。我问你想我喂你吗?他很惊喜地说那太好了。
于是把东西吃得一干二净,我们一边闲聊,他突然问我which part do you like the best of this job?
我愣了一秒,说我最喜欢和你们闲聊的时候,也很喜欢自己做的事情真正对人有帮助的时候,比如现在我给你喂饭和咖啡,保证你不会饿也不会脱水。
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哄他吃饭还是哄我自己。
他说嗯那是很重要的。
他想站起来,我说咱们吃完东西再走好不好,他又很愉快地想起来自己还在吃东西,说好啊,姿势舒服地坐回去,喂完之后给他一块饼干,太硬了,他一个人在床上啃着,忘了要站起来的事。
因为249jinjing的女儿来探望,我决定先给253的pat bed bath,dementia的生活真的每一秒都在重复,她依旧在床上悲伤地躺着,我叫她名字,她恍然回过神来:yeah?
我问你还好吗?她说还行。眼睛已经闭上。
我只能再叫一声她的名字。她又恍然回神:yeah?
我说我来给你擦个身子吧。她问我的丈夫会来吗?
我说会来呀,已经在路上了,他刚还打了电话。
不过她已经不信了,说我想要回家,眼睛再次闭上。
我又叫她的名字,她再次从梦中醒来:yeah?
我问你的睡衣是哪套呀?一边打开她的衣橱。
她只说我想要回家,不理我的问题。
我说他们在来接你的路上啦,在此之前得擦个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呀。
她又躺回去,我自己找了件睡衣,再次叫醒她。她:yeah?
我说你能坐起来吗?我给你擦个脸先。她不理我,说自己要生病了,一边说着真的开始咳嗽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直到咳出一点痰,她自己拿餐巾擦了。
我慌忙给她找纸巾,她转身接着睡。
我叫她名字,她:yeah?
如此重复,终于一点点让她坐起来,给她擦了脸,接着脱掉上衣,擦了上半身。抹上润肤乳。
再一点点让她站起来,脱下她的裤子和pull up ,上面沾了些屎,我说你站一会儿,千万别坐下,冲去洗漱台拿纸沾湿温水,赶回去给她擦屁股再抹上润肤乳。
在床上垫上毛巾,让她坐下,把堆在双脚的旧裤子和pull up 抽出来,再给她套上新的。
请她再站起来,把新裤子和pull up拉上。
这才让她重新躺下。她还在念叨着自己的儿子和丈夫。我摸着她的额头说你先休息会儿吧,待会他们来接你回家还有很长一段路呢,闭上眼睛,放轻松。
她真的闭上眼睛,安静下来,我的手一时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抽回来,等了一会儿她又睁开眼睛,我说闭上眼吧,休息会儿。
她又闭上。我接着摸了会儿她的额头,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她这次没再睁眼。
我感受到满足。我真的做了一些帮助人的事。而不是把老人当需要被处理的任务。这给我滋养。
我本来想先给246的mo bed bath 的。刚扶着她从餐室走出来就撞见jinjing的女儿扶着前者找护工说jinjing想上厕所。一位搭档接手过去。
teamleader就让我先给jinjing在厕所把身子擦了,因为正好要脱裤子。
我回jinjing房间拿沐浴露润肤乳梳子什么的时候看见她女儿不在,直觉告诉我她已经趁机走了。
jinjing还记得我,我和她用普通话一点一点把bed bath做了,她十分配合,脱衣服,擦脸擦身子,抹润肤乳,脱裤子擦洗下半身擦润肤乳,再换上新的pad,裤子和衣服,最后给她梳头。过程中和我说自己的女儿每天都来喂她吃饭(不是这样的),又说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都在惨叫影响其他人。
梳头是可做可不做的,但在回她房间拿东西时我决定带上梳子。她很高兴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头发一点点被梳整齐,还和我说头发都白了呢。
我说很好看呐。银发。
这样的多做一点简直是给我自己的小礼物。
而后牵着她的手回到房间坐下。
我这才过去mo的房间。
我原先以为她神智不是很清楚,也以为她是中国人,聊了几句才知道她脑子清楚地很,香港来的。
她的普通话和我的粤语差不多水平,我把我会的粤语都用上了,最后放弃,和她说我唔识讲广东话。
她用粤语说你用粤语讲你不会说粤语。
这句话我倒是听懂了。
我用英文说我真不会,我只会一点点。
但我们还是用粤语和普通话闲聊,遇到两个人都不明白的,就用英文翻译。
我给她擦脸时她恶作剧般地把脸凑过来配合我,还开玩笑说用力呀使劲擦呀。
我哈哈哈我还是温柔点吧。由此可见她之前是被怎么对待的。
给她擦身子时也是,她清楚每一个步骤,我还没说要脱衣服她已经开始了,一副呐给你折腾的样子。
我问到她不想回答的问题时她就装作没听见,比如你今年多大年纪啊或者是你来新西兰多久了。
给她换了 pull up,她竟然指定要一件亮蓝的衬衫当睡衣,我说seriouly? 这材质摸着还这么硬。
她和我确认。我就随她,又问她要哪条裤子。
她遇到不愿意做的事也假装听不见,我说你站起来一下吧这样我才能把你的裤子提上屁股,她不理会我,在床上做臀桥似的支起自己的屁股,我就把裤子和pull up往上拉,还是不够,她又侧身躺过去,让我先拉一边,再侧身躺另一边,总之她门清。
完事之后她用普通话和我说谢谢,我用粤语说唔赛哈黑。
也就是说之前somehow她就确认了我是中国人,所以才在餐室用普通话和我说谢谢。这使我以为她是中国人,见谁都说普通话。
我稍晚再去她房间收拾杯碟时不知道她有备食物当宵夜的习惯,拿走她的两杯奶茶和一块三明治,她用粤语说要那些东西。
我不是很明白,就说该睡觉啦。拜拜。她回我拜拜。自己又从床上起来扶着walker来到餐室找我要吃的喝的。
我花了点时间才明白她要什么,重新给她泡了两杯奶茶,是的,一开始她说tea, 我给她泡了,她又说要奶,给她加上,接着她说还要一杯。
加上一块muffin,她才心满意足,走之前说谢谢。
我说唔赛哈黑。我搞不明白为什么她被安排在dementia区,同事甚至说这是dementia和中国人区。
非常racist的安排了。
最后是给vali bed bath,原来就是那位一直"叭叭叭叭叭"仿佛念咒的印度老太太。
她在餐室坐着,我说咱们回房间擦个身子吧。
她叭叭叭叭。不愿意站起来。
我就坐在旁边,等待,休息,看了一会儿电视。希望她确认我没有恶意。
接着问站起来吧回房间擦个身子。
她叭叭叭叭叭。没有动静。
我就把她扶起来(她站起来后又不愿意坐下),领着她往房间走。
到了房间她又想出去,总之非常不情愿,拉着自己的裤子不愿意脱,在房间走来走去踩到sensor mat触发警报。全程在我耳边叭叭叭叭叭。
她的pad上有屎,但她还是要走来走去,我只能从她的背后抓着她的衣服,另一只手擦洗屁股,自然没机会抹润肤乳了。
我出了一身汗,心想这需要两个护工来搞啊。
给她穿衣服时她是配合的。她和257的印度大叔一样不愿意被看见私处。这在养老院倒成了一件稀奇的事。
和teamleader闲聊得知她四五年前也在我现在的college读的level4 ,还告诉我拿到证了就找coo要offer letter去申请工签。她是嫁了个有居民身份的印度人,在这家养老院干了六年。
我们聊到在这里的其他同学,包括emma离职和投诉的事,说完就有点后悔,印度人的信息网保证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包括emma投诉的那三位。我不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
下班后看见emma的信息,她说coo回了邮件,说会调查这件事情,虽然可能是息事宁人。她投诉的三个人分别叫roseen ,kim 和shain. area 5&6的。roseen就是那个teamleader,kim就是那个很大只的印度女人。我不知道shain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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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做了一夜的梦,并且自己知道在做梦,就像被摁在沙发上看没完没了的电视剧。
四点多醒来一次,竟然也没能改变,到七点十七闹钟响起时,那些梦只是变得越来越耗费精力,和自己说坚持完今天就好了,明天只有三小时下午班,接着就是两天假。
早班还是在area11&12,今天竟然有四个护工当班,往常只有三个,还是两个熟手加一个我,我只被安排给253的pat bed bath,再和一位护工一起给232的 afa bed bath。
pat还是在等她的家人来带她回家,这次她竟然还问女儿会来吗,因为房间的合照里并没有女儿,我问你女儿叫什么名字呀,她说自己的名字,我问这不是你的名字吗,她想了一会儿,又忘了自己在想什么。
我今天问teamleader pat的家人有来看她吗?她说有啊,昨天就来了。所以我说他们在来看你的路上竟然不是完全的空谈。
她看见自己的家人时是怎么样的呢?
她经常咳痰,咳出来直接拿趁手的东西擦掉,包括她的衣服,床单,被子和枕头,擦完就把头埋在里面。
我就把她的床单和被子都拿去换洗了。衣服也换了新的。
如果不喂她的话,她可以不吃不喝躺一整天,我好不容易让她坐起来(好费腰),把橘子汁递到她面前,她接过去一口喝完。但我没见过她吃饭,或者被喂饭。
230的华人老太太也一样不吃不喝,她身体萎缩成一具干瘦的骨肉,我上班这几天从没见过她进食,也没见过人喂她,所有时间她都在昏睡,今天我再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在输点滴了,在昏迷中大口喘气,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
因为和afa对骂,我们俩应该都有些记仇,他脑子somehow是清醒的,我第一天喂他时他还说你是新来的吧。
对骂完我就不理会他了,早上给他喂饭一句话没说,他也消停。东西全部吃完。
给他bed bath的时候他说什么枕头,他床下掉了个枕头,但因为换衣服本来也要撤掉枕头,我就没理他。给他脱衣服时他伸直了手臂不肯动,甚至还说不要他给我换。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这个意思,毕竟他说话不清不楚。
搭档就安慰他说没事的给你穿干净衣服,这才换上。换好之后我把枕头捡起来放他身边出门,竟然听到他说了声谢谢,当然也可能不是这个意思。
因为人手比往常多一个,teamleader就让我给240的peter ,234的william, 257的mani 和255的colin刮胡子。
我先去peter房间,他如往常那样干瘦的身子略歪斜地躺着,头总是歪的。我说我给你刮个胡子哈。转身去水槽找他的刮胡刀和泡沫。
竟然只有一把用过的一次性刮胡刀,几毛钱一把那种,泡沫的按压出口也坏了,我一不小心把泡沫喷了自己一脸。
我先用温水润湿他的面部,抹上泡沫,但好像不怎么起泡,接着用那把塑料刮胡刀尝试着刮,刀刃好钝,在脸上磕磕绊绊。
peter的头想要动,我说别担心,我不会刮伤你的。一边试图找到刀刃接触胡茬的正确角度,后来又重新润湿打泡一遍,这一次稍好些,把左脸颊的胡茬大概刮掉了,但其他不那么平坦的地方几乎没有进展,尽管他有时会把嘴角抿到尽量平滑。我弯着腰,俯身捣鼓着。几乎脸贴着脸,一边轻声说着放轻松。
teamleader进来,我说这刮胡刀太难用了,她说不是这把,去colin房间拿了一把电动的过来,打开开关,在peter脸上一阵乱推算是给我示范,这举动如此地随意轻浮,可我又分明觉得万分的暴力一闪而过,她真的完全异化了,老人只是一个烦人的工作任务。
我接过剃须刀,问其他人都用这把吗?
她说是的,简单做个清洁就行。
电动的稍微好一点,至少不用担心刮破皮肤,但总归刮不干净,我大概刮了一遍,又反反复复修整,到后来自己也对怎么样算刮好妥协了。腰弯着很累。
反正不可能像刮自己的胡子那样干净。我给peter擦了脸,清理了胡子碎屑,去mani房间。
mani在椅子上坐着。我说我给你刮个胡子吧。
他没理我,刮胡刀靠近他时他就用手格挡,接着站起来要走。他对一切都拒绝。
下午班时他从餐室站起来说要上厕所,我扶着他走到厕所门口,他在进去前犹豫了,好像有密闭恐惧,好不容易踏进去注意力又转到电灯开关上面,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斐济话,我说马桶在那呀,试图引导他过去,他不耐烦地甩开我的手,我心好累,随他便好了,走出厕所和teamleader说,teamleader来帮忙,说mani是要用硬的。两个人把他拖到马桶旁边,把裤子扯下来,再把他按在马桶上坐下,teamleader还把他夹在两腿间的生殖器往下一推,mani很被冒犯地推开她的手。
teamleader说这是防止他把尿拉自己一身。
mani坐下就开始尿,还放屁,可能没有把生殖器完全推下去,他还是把尿拉在了自己两腿间。
我面对他时就经常炸毛,控制不住情绪,"叭叭叭叭"女士也是一样,对一切说不。
我挡在他面前,幸亏他没有攻击性,一只手固定他的头,一只手给他刮胡子,他嘴里说着什么,像是那种撞到墙的玩具车毫无头绪而无能为力地向前又后退再向前。我们在动态平衡中刮了一会儿,他突然解开自己的裤子开始小便,虽然溅了几滴在我身上,但他居然有意识斜过身子避开人,我也愣了一秒,马上拿旁边的垃圾筒来接,难怪他房间一股尿骚味。
他尿了好久,我也哭笑不得地托着垃圾筒好久。mani好的地方是虽然别的不会,但他会自己把裤子穿上。
我把尿倒水槽里,接着给他刮胡子,他好像是终于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了,或者是尿完后平静很多,他慢慢地不再躲避,站着让我刮胡子,嘴里偶尔念叨着什么,因为靠的近,我闻到口臭,所以护工没给他刷牙。
刮完mani我稍微有了一些经验,转头回到peter房间修修补补,再去餐室找colin,这其实是他的刮胡刀。
colin一个人坐在餐室,面前摆着几杯喝的,他总是嘟着嘴,有时候还爱在床上用被单蒙着头在里面自言自语,我问你今天怎么样呀。
他说还行。我说我给你刮个胡子吧。他没什么表示,我便在他身边蹲下,他很安静地让我刮着。
虽然我戴着口罩,但还是会在对方需要抿嘴的时候也抿起来。
给colin刮的时候熟练许多,因为知道时间充裕,我便好整以暇地工作着。
最后一个是william。他在自己的房间,我敲门和他打声招呼,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也向我问好。
我说我给你刮个胡子吧。他和colin一样不置可否。我便蹲下,打开刮胡刀的开关。
期间teamleader进来给他送morning tea,因为难得可以如此细致地干活,每一次撞见teamleader我都有点心虚,担心她觉得我在摸鱼。
这种心虚也是夹心人式的,稍晚一些peter的儿子来看他,也是花白头发了,很大一只,我正好要给peter喂点心和橘子汁。
喂的时候因为他在我身后看着,等待着,监视着,询问了好几遍peter你还好吗,谢天谢地平常不怎么说话的peter竟然回答说yeah
天知道我那时候有多紧张,简直芒刺在背,这时候我又觉得自己对peter做得不够,尽管我肯定是这里对他最好的护工了,可我又担心他dementia并不清楚谁是谁。
那些在家属来时和他们热络寒暄的护工,尽管她们对老人很差,但似乎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后来teamleader和我闲聊几句,她可能从其他护工那里知道我们是同一个college的,并且和我说她也是我tutor的学生,她说你和tutor说sandeep,她就知道是谁了。
这个名字在我脑子里勾出一些模糊的记忆,我马上想起来正是在我给tutor写邮件说elder abuse后她告诉我可以找sandeep和Jagjot聊聊这事。
我没有顺势把这事说出来,因为sandeep对老人同样粗暴。
所以tutor可能并没有护工实操的经验,她不知道或是不想告诉我这是行业现状。
我现在反而要期望tutor尽快把这事忘了,至少不要和她在这家养老院的学生说,否则后者可能以为我讲的是她们。
加上emma投诉的事,我也不知道这会如何进展。
下午五点半到八点半的短班,在area11&12。
先是给234的william喂晚饭,我和他说你知道这是今年最后一天了吗?新年快乐哦!
他哦了一声,时间对他来说好像不重要。
喂一半teamleader进来和我说喂完后的安排,她走后william问 how come?
我说 how come what?
他说 can you explain to me how it can be like this?
我很懵,问他what do you wanne me to explain?
他缓慢地说 the extream violence in the girl's / girls' heart
我被震住,无言以对。
他们总是被当作dementia来处理和对待,但他日他们出现在证人席,所有人都跑不掉。
我继续喂饭:one more?
他张嘴吞下。
接着是给pat, vali和mani bed bath
我每次给vali换衣服都在害怕房间有监控,拍下我把她拉起来穿裤子或者按在沙发上洗脸的视频证据。
再之后是supper, 我给236harry喂三明治时,他脾气很糟地把我的手甩开,我被吓了一跳,之前喂他都是大口吃喝,我第一次见他发脾气。
心里因为这毫无准备的粗鲁不是滋味。
目前为止,同是dementia,kiwi都温和安静对人信任甚至为人着想,有攻击性的都是亚洲人,一个中国的奶奶,一个是菲律宾中国混血的harry,而vali和mani则拒绝一切,并且对性充满羞耻。
我这一次还是没有准时弄完,写好documentation时已经八点四十几,还幸亏是两位搭档主动提出帮我收拾垃圾筒。我和她们道别,祝她们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