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甘正傳》- 命運是否定然

《阿甘正傳》這部經典相信許多人不止看過一次，它本身也像一盒巧克力，每次打開都可能品嚐一些不同的味道。有些觀眾不喜歡女主角Jenny，但她以不同的方式（包括阿甘的思念）貫穿全劇，是與阿甘幾乎同等重要的角色，兩人各自有重要的象徵意義。

關於美國歷史層面上的意義相信大部份觀眾都很有感覺。電影以美國史上的重要事件作時間線，其中阿甘與Jenny分別象徵美國本土的新舊價值觀。阿甘是服從的軍人，參與了越戰，而Jenny是反民族主義的嬉皮士，參與了反越戰示威；退役後阿甘創立Bubba Gump蝦公司，而大企業、資本家也是受嬉皮士批評的對象。這種保守與新派思想的碰擊，有人認為是保守派勝出了，因為電影持續刻劃嬉皮士的墮落和幼稚，並讓Jenny病死（有可能是愛滋）。

但我寧願相信小阿甘的出生才是答案，如果兩種思想最終要以一方死去的絕對對立作結，就沒有理由描繪阿甘與Jenny的互愛、互信，以及最後誕下結晶。小阿甘沒有母親荒淫無道的生活型態、也沒有父親的刻板笨實，他將來會成為一個怎樣的人，電影沒有提及。社會不停變化，原有思想定然會受到衝擊，我們期盼在過程中去蕪存菁，迎來未知但更好的未來。

第二是個人層面，《阿甘正傳》令我想到又名《石頭記》的《紅樓夢》。阿甘是人的石性，簡單、純真、沒有目的，像初為人的赤子。Jenny有很多想法，想成名、想擺脫社會現狀，恰如入世漸深的人：找尋自我，卻在不知不覺間離自己越來越遠；有了目的和慾望，卻開始感到迷茫和失落；長大成人，卻忘了怎樣愛自己。在電影中Jenny和阿甘離離合合，最終以二人的結合作為和解。現實中，人最長遠的旅途，無非也是對自己的認識、接納和原諒。

最後是對命運的探討。電影以一根羽毛作首尾呼應，其象徵意義眾說不一，愚以為羽毛象徵命運一說最有意思。電影中阿甘反覆問道：命運到底是注定，抑或可以掌控？而最終他也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答案：兩者俱是。

阿甘母親注定誕下有缺陷的孩子，這非她力所能控，但她堅持讓阿甘上普通學校，影響了兒子往後的命運。中尉Dan無法拒絕失去雙腿的命運，但他最初自暴自棄的態度，和最終坦然面對、重新出發的決定，為他帶來兩種折然不同的生活。又如同命運很早便帶走戰友Bubba的生命，但他對祖業的熱愛，以及對阿甘的友愛，促使阿甘創立Bubba Gump，Bubba在死後也間接改變了家人、阿甘和Dan的生活。命運是交織在一起的。更有趣的是，我們很多時埋怨命運，最終又感謝命運，就像Dan最初痛恨阿甘將其救出，最終卻感謝阿甘。當我們感謝命運之時，也是我們靠自己的努力取得圓滿之時。

若說羽毛是命運的符號，那麼Jenny就是命運的形體。她之於阿甘是幸福和孤獨、給予和索取、成就和失落。回頭看這一切，百般滋味中，又是美好的回憶留下更多。就像Jenny問阿甘越戰時是否恐懼，阿甘說是，隨後陷入回想，看見的卻全是美麗的時刻。

（以上並非影評，無意且無法猜中作者/編劇/導演的思想，甚或三者也有各自想傳遞的不同信息，作為一位觀眾我只單純地喜愛分享自己從中獲得的意義和反思。看過這套電影的你們又有否另一些感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