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苦

tzenggusta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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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在一种理想中考察生活,那生活的平庸将会使我痛苦不堪。当你吃一个苹果,你知道会遇到一个核,这个核是不能吃的,这是极为普通的智慧。久而久之,因为你吃了太多的苹果,当偶然遇到一根香蕉你也会惊讶,因为它是没有核的。

我越来越恐惧自己成了一个经验主义者,无意识的行动。所有理应该用新鲜的见识和血肉填筑起来的躯体逐渐被臃肿而衰弱的骨骼占据。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像是不知不觉中停掉了自己的感知系统,某种意味上前而不进。或者未老先衰。

我十分恐惧衰老,我不太清楚这样的恐惧的来源,单这种恐惧不只有我一个人才有。有一个我喜欢的作家也害怕衰老,所以他选择以最壮绝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但就是这样害怕衰老的我,竟然也能容忍自己在世界上踏步。我想我是赋予了年龄太多的含义,对自己自信,却对世界失望。惧怕40岁的到来,却又天真地认为40岁离自己很远。一方面认为要趁着年轻做点想要做的事情,一边又认为不该就这样挥霍自己的青春。为什么为什么,人究竟应该怎么样生活,究竟要怎么样生活,充实又足够洒脱?一个朋友说,她期待着自己40岁的模样,因为她那时一定能更好地认识自己,她想知道自己会如何恬然地与世界相处。我盯着她的眼睛,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感觉人这一生是受苦的一生,刨去自身的劣根性,又在被创造出来的欲望世界里苦苦挣扎,尝到的一点儿甜头就成了热爱生活的全部原因,在自己努力争取到的简单生活中尝试屏蔽所有外在。我无疑是失败的,我没有被遗弃的勇气,好在这并没有多可耻。认识到这一点并不会瞧不起自己,只不过像芸芸众生一样,努力去与厌恶的一切抗衡,紧接着厌恶世界,厌恶自己,而后热爱世界,热爱自己,在这样光谱的两端反复横跳,直到最终审判的来临。

每天六点钟下班的你回到家后,面对漫长的整个晚上的时光,你会选择做什么呢?

除了看到苦,还要看到火。有一个大学研究了十几年“爱”对于身体化学的影响,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发现,人们感受到“爱”这种情感的时候会有一些神经和荷尔蒙的变化,但这些变化是短暂的,只能持续一段时间。就算在同一段关系内,被爱的感觉也不是一直有的,它只是偶尔出现一次。就是这样一阵一阵的爱的感觉,构成了完整的爱情。我想没有人比米兰昆德拉更了解人和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情欲变化,读他总让我联想到存在即合理。有些时候我会不解怎样定义一段感情,但我想既然是喜欢又是陪伴,总归是真实存在及合理的。我想起来很多年以前看过一部电影(Sweet Bird of Youth),里面的人说,人与人最大的区别不是贫与富,而是是否被认真爱过。那你呢,你被爱过吗?被认真对待过吗?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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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zenggustav幸福的古斯塔夫 Le Gustave Heureu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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