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利的巴治奧 梁頌恆
梁頌恆因宣誓案被控非法集結罪成,即時入獄一個月。想起三年多前那次專訪,訪後稿件被大幅刪改,體無完膚。在他被一沉百踩時,在背後插多兩刀做了幫兇,既憤怒又內疚。現重貼當時的原稿,做個記錄。
雖然無辦法知道英文老師有否教他「China」的正確讀音,但華仁仔梁頌恆當年應該冇認真上中史堂:「測驗嗰時,其中一題問中國第一個皇帝係邊個,我諗唔起秦始皇,就求其寫『巴治奧』。阿sir嬲到話如果中史書搵到呢三隻字就成本食咗佢。」今日亂讀誓詞,或者原因一早深種。
意大利足球名宿巴治奧是梁頌恆的偶像:「九四年世界盃,一大朝早,我老竇就喺度尖叫,我一擘大眼就見到巴治奧入波,十六強對尼日利亞,八十九分鐘。係我第一次睇波。」講到巴治奧,人人都會記得九四年決賽時那球「炒到飛起」的十二碼:「世人著眼點放咗喺嗰幕。但其實呢個人後面係有好多故事。」我們都暫時放低「人鬼爭論」,睇睇梁仲恆點變成今日的「巴治奧」。
比起其隊友游蕙禎,其實梁頌恆的過去相對公開,他的履歷Google一下就很易找到:城大工商管理系畢業,之後在幾間公司從事網上營銷或者推廣的工作,總括而言是一個典型從商的人,絕對不會走到前線嗌口號、搞政治:「其實我都好功利㗎。喺商人同政治人之間,我毫無疑問比較適合做商人。」
梁頌恆的從商本領早在城大做學生會會長時已經表現出來:「我嗰年學生會搞咗個好成功嘅Notebook Program,少有咁賺好多錢。我哋搞聖誕舞會,又籌到錢俾返城大起新大樓。」梁頌恆話,做會長並非想要「張CV靚啲」,只是不滿前任的表現:「搞得學生會成績自然唔好。」
不過拎Third Hon的Baggio都識得在履歷上盡show「上莊」經歷,請過梁家傑做High Table Guest、同過當年的城大校董孫大倫共事都可以寫一餐:「係好功利嘅考慮。作為一個business人,識得咪寫落去囉。如果個HR真係打去俾孫大倫就大獲。」記者真的打過俾孫生,對方只笑稱「唔記得」。
在香港做學生會,政治難以避免。但當時梁頌恆政治意識唔高,又或者只是想識多個人,屢次與時任中聯辦青年部部長張學理接觸,令「青年新政染紅」論不徑而走:「當時係冇咩意識要防佢,冇咁敵我分明,未有嗰種敵對意識。」他指,平時所謂的「接觸」,都只是「夾一夾畢業禮seating plan」之類。而被認為是「染紅鐵證」的北京交流團,在他心目中反而增加對強國的負面印象:「有日我哋要趕火車定唔知飛機,但就遲到。佢哋夠膽死打兩個電話,就封咗成條公路,用兩部警車護航我哋去。我心諗,痴線,呢個咩鬼地方?」
但當年個個長輩都話上面機遇處處,梁頌恆都沒有放過機會,一畢業就先後到兩間有中資背景的公司工作:中郵電貿(電子商貿公司)和拉手網(網上團購)。雖然主要在香港返工,但經常回內地工幹:「嗰時未有嫌惡嘅情緒。」但隨著中港矛盾日深,梁頌恆亦慢慢唔想再北上,仲連回鄉證過咗期都冇再續:「但唔係好大義凜然咁:因為中共好討厭,所以唔想上去。而只係好功利咁諗:係生活層面,上面連食水都有問題,洗面都會發覺塊面黑色,覺得生命係受到威脅。」
曾為學聯當然常委的梁頌恆,多年的六四、七一,反國民教育和香港電視發牌集會都有到現場「打卡」,並非徹徹底底的「港豬」。但到後來「棄商從政」,甚至有「香港民族自決」的概念,其實係用商人思維考慮:「一國一制冇人想,一國兩制我唔覺得work,咁我剩番啲咩選擇?對於我嚟講,係用好功利嘅想法去睇,ABC,叉左A、叉左B,梗係揀C」
梁頌恆有親身參與雨傘運動:「佔領區就係一個實在嘅戰場。但傘後,大家無力感好重,因為無戰場。」後來一班未絕望的高登仔在討論區上研究「十八區區議會計劃」,召集一班後生仔反攻區選,梁頌恆都有參與討論:「當時我想喺南區參選。但入面有唔少政黨嘅足跡,我覺得唔應該係咁,應該係一班獨立素人去做。」後來他決定由自己的朋友圈開始召集有志之士:「當時係諗住,搵四百三十一個人,每區都隊一個人入去,做變相公投。」
「肯幫手嘅人好多,但要佢出樣,擺低張身份證落手做就唔係人人得。」最後只剩低包括他和游蕙禎在內的九人名單出選。
父親在梁頌恆小學時就過身,身為長子的他,能孤注一擲從政,除了靠一個小康之家外(母親在港島有兩個物業),還靠撐自己的媽媽和顧家的細佬:「媽媽係比較放手,又一直都投票俾所謂民主派……我好明顯係一個會去衝、去撞嘅人,而我細佬係相對穩陣嘅人,都係從商,但性格好唔同,令佢工作相當穩定,我都少啲擔心。」
但梁頌恆都並非完全唔理頭家:「我搞青政之後,特登買咗個意外保險。萬一我被人暗殺,應該賠到三百萬左右啦。」
「暗殺都包?」記者好奇問。「佢不會走出嚟認呢個係政治事件掛。咁狗?」
原刊於2016年11月17日《壹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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