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K R.I.P
看到香港城市大学的一位教授在九龙塘地铁站卧轨的新闻,说实话,我看到之后非常难过,我很尊敬他的行为,这种把香港作为自己身体的一个部分,好像香港的自由、民主、法治死去之后自己也跟着死去了。通过这种方式去殉道,表达自己和香港好像是一体的,我非常能理解这样的做法,当然也为他的家人感到悲痛,但这不是说我要去谴责他自私或者是固执,我能明白他的痛苦,这种与自己的家乡共存亡的心态。
我也意识到我这两年身上发生的一个变化,如果是两年之前,我看到这样的新闻,可能会相当的失落和痛苦,以及陷入一种极强的抑郁状态当中,甚至想立刻就要出国,完全不想在这片土地上再多待一秒钟,好像他就是一个罪恶的根源,他向外伸出的触手也都是肮脏的,在那种集权主义的控制之下,将每个人的自由都剥夺。但到了现在,我自己面临求职的过程当中,我会想那种义愤填膺的要去做殉道者的心态,或许曾经有过,但现在不再有了。
这可能就是成长的一个表现,长它并不是一个贬义词或者是褒义词,不是代表说我好像更加懂得了人情世故,更加懂事,更加会把其他人的利益放在我自己之上,不是从这个角度去赞美;也不是说我变得消磨了一部分自己的理想,我与世界妥协这样的一种消极的看法。而是说我发现我身上有一些部分在发生了变化,这个变化我不想用一个具体的积极或者是消极的方面去形容它,我想说这种变化切切实实的已经发生在了我的身上。让我意识到,我和两年前的自己对话的时候,我依然能够理解他,但他或许难以理解我了。
我会想,如果是我站在他的地位上,我会怎么做。如果我也是一个知识分子,我也见识到了非常非常多的变迁,动荡,我所信赖的系统正在崩塌,我依赖的一切,信仰的一切,热爱的一切都慢慢的被剥夺,这样的一种感受当然极度让人痛苦。但我会想到,我还有更加具体的人去热爱,以及正在热爱着我的人,尤其是我的父母,可能他们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牵挂了。所以可能这就是我还没有办法去做出很多危害到自己的,去殉道的一些行为。
我始终都会想,如果我这样去做了,我的父母会要多么的伤心,如果我要抛下他们一个人躲到国外去生活,那对于他们同样要承受极大的孤独。他们不了解这些,他们或许对于现在大环境到底是什么样,整个国际形势到底是怎么样,他们都不理解,他们唯一能够做到的是他们完完全全的尊重我和爱我。
所以在这样的一个方面,我不能够说完全抛下他们为了我的志向,为了我的政治理想,为了我的很多很多理想主义的方面,就去牺牲掉他们的金钱,还有晚年的生活。我认为这是不合适的。我过去认为这样是可行的,因为我在未来会回报他们,但现在我认为我需要靠我自己的能力去赚到出国的钱,以及这样的一个收入,能够支撑我在他们晚年需要我的时候,我能够回到他们的身边,不管是找最好的护工还是我自己亲自去安排很多事情,我要能够有这样的一个资本,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对抗的一种方式。
对抗的方式是千千万的,殉道是一个最极端,最激烈的一个方式,他用一种极强的冲击力去唤醒可能在沉睡当中的一些同胞,让他们看到这个环境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美好,然后呢?然后你的死亡就像一颗石子丢进了湖里,只在一刹那激起了一些水花,但在那之后,你沉进了水底,被掩埋在了水底的泥土里面。但在整个海面上,你没有再掀起任何的波澜了。所以我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如果我想要影响更多人的话,那么我先要让自己带着痛苦活下去。
或许像柴静,或许像严歌苓,或许像许成钢那样,当他们在自己的领域获得一定的地位之后,有自己的话语权,有自己的影响力,也在海外一个安全的环境里面,在这个时候我再去为自己的政治理想也好,为自己的新闻理想也好,为自己能够唤醒更多的同胞,去看一看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尽管他们可能看到之后依然因为一些不得不选择的原因而要留在他们的故土也好,但是他们不能够活的不明不白一辈子。我希望能够有这样的一个能力,这是我最终的一个理想。
当然我也很清楚,我这样的一个理想说出来,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都难以理解,他们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这个事情上面纠结,他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了,那你还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花在这个上面呢?所以我也不想和身边的任何人去讲这个事情,我只是默默的把它作为一个心理的火种放在我的个人的博客里面,或许有人看到,或许没有人看到。这个都无所谓,因为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其他人对我的认可,而是我自己对我自己的认可,我也不想去向其他人证明我的这样一种理想到底是不是正确,我只想让自己知道,我依然在这个方面是有非常严肃的态度。
我还会花很多时间去搞清楚,到底政治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到底民主和集权的底层逻辑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其实我在大一想要转到政治学的时候,就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而这几年一直出于种种的原因,一直是搁置了,但这样的一个问题始终还是困扰在我的心里,或许我未来可能像编程随想那样。去兼职做一个知识分子,在自己的博客里编写很多的科普的材料,瞒着我的家人和朋友,在互联网上影响那么一群人,这是我的一个隐藏身份,我可以去把它分开。当我到了一个我认为安全的,我也无所恐惧的一种心态的时候,我或许会真正站出来,我露出我自己的脸,用我坚定的眼神去看着我的潜在的听众,可能受到我启发的人们,再去跟他们说,我希望这个世界可以变成什么样子,你们可以怎么样在保护自己的情况之下。更多的去做一些能够让世界变得更好的事情。
这就是我在整个秋招的过程当中所遇到的一个非常小的插曲,虽然看到新闻的那一瞬间让我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也唤起了我过去政治性抑郁的创伤事件,但我已经很明白我要怎么样去处理这种情绪了,我依然需要去抒发出来,需要去把它解决掉,但是我更加明白它会是我人生的一个底色,这就让我相信我依然是我,同时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在保护自己和亲人上,积蓄力量,带着心里的火种活下去,这是最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