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DAY5）：澱粉酶不夠

關於食物的自由寫已經來到第五天了，我發現自己除了comfort food之外，很多關於食物的記憶都不太開心。（的確也會有很多開心的回憶，但先要經歷不開心或是日復一日的平淡，可能才迎來驚喜。原來吃飯也有晴天陰天的階段。）（有時候也會想，為什麼吃飯進食成了一件不太開心的事？）（可能要通過做飯的過程，才懂得吃飯的甘甜。）

所以難以下嚥的飯，我有很多，畫面也很清晰。我挑一件來說。

前同事說，教職場像情侶交往一樣，也會有蜜月期、磨合期和「廝殺期」（？）。

剛剛踏入教室的那個九月，雖然我還是有點緊張，但眼前的一切都在閃閃發亮，那是學生們的眼睛。他們好奇你從哪來，好奇你的人生，也好奇課本上知識。他們剛剛升中，還沒有退去稚嫩的臉龐和探索世界的勇氣。他們的世界觀還在成形，你的教學觀也是。

他們會給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答案，令你真切體會到「教學相長」的深意。但在體制之下的教育，這些時光很多時候都是曇花一現。

直到十二月，兩、三個月的磨合期過後，大家都開始倦怠。也因為這份倦怠，有些人開始動小聰敏。於是，有一天，在眾人低頭默書的時候，我看到有人鬼鬼祟祟望著透明網格的筆袋。

那是午飯前的最後一堂課。相隔六年，當時事情具體是怎樣，是旁邊的A 告知我B預先在筆袋裡放好寫了默書範圍的小紙條，還是B一臉傲氣地說「我沒有、我不認」的畫面都已經模糊不清。我甚至忘記了自己是不是在午飯時間，告訴她母親這件事，而對方母親回覆我，Miss你搞錯了吧。

但我很記得那天因無暇出外食飯，而託同事買了一盒茄子肉燥飯，算是我蠻喜歡的飯菜，勉強吃下幾口，把檸檬水喝光來填飽肚子。那些被我送進口中的米飯，我能感受到它們粒粒分明地滑過食道，囤積在肚子裡，而我的胃那天好像找不到足夠的澱粉酶來消化它們。

學生作弊，其實很普遍，也常常聽到。但第一次發生在自己身上時，身心都難以消化。那是我第一次開始質疑教育，究竟在他們的人生當中影響有多大？還是有一些更大的、我無法調控的因素在背後？後來我摸索出了自己的答案，但也與那個教師講台漸行漸遠。

【最難下嚥一頓飯的文字，配最開胃一餐飯的圖，與之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