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 | 媒介和价值观的相互塑造

706青年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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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中立性与媒介的失常

02 非官方的沟通

03 信任媒介:货币

04 Faircoin

05 选择:集结的控制权

06 Q&A

主持人:

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706湾区“技术的社会面”沙龙,今天是我们线上沙龙的第九期,主题为“媒体与世界观的相互塑造”。706早期是一个供大家聚会、住宿、讨论“文史哲宗艺”的线下青年空间,最近由于疫情,我们转而在线上进行讨论和分享。

今天我们的主讲人是刘果先生,他是Matters的技术负责人,在线下我们更喜欢叫他果爷。在此宣传一下Matters,Matters是一个十分优质的博客网站,有很多好玩的小设计,欢迎大家去体验。刘果先生除了在Matters工作,他还曾经是甲骨文的高级软件工程师,同时也是由706孵化的视觉杂志的创始人,不仅如此,他还学过生态学,研究过地球系统科学,业余做过话剧纪录片,也做过数据科学家,经历非常丰富。

01    中立性与媒介的失常

讲座题目中的“媒介”主要是指带有社交属性的社交网络。无论电影、文字还是绘画,媒介表达内容的关键都藏在细节中。在电影中表现为蒙太奇怎么剪,构图怎么设计;戏剧中则关系到台词如何写,布景如何设置等。同样地,在社交网络中,它呈现出的世界观和对我们的影响也都藏在细节里。今天我想通过几个有意思的例子,通过一些细节来展现我们的世界观和媒介是如何交互的。

上个世纪的媒体研究有一句名言:“媒介即信息”。这句话有两层含义,第一层含义是说媒介影响了我们对信息的理解,常常比信息的内容更加重要;另一层含义是这种影响没那么明显,常常不可见。虽然媒介承载的信息内容很容易被理解,但是呈现内容的媒介会通过潜意识,在不经意间改变我们的想法。

媒介对信息的决定在传统媒介中十分明显,甚至在文字的演变过程中都能够看出来。比如楔形文字的字体由泥板决定,甲骨文的字体由龟甲决定。媒介的不同也让它们的早期用途有巨大的差异,楔形文字最早用于记账等经济活动,而甲骨文最早用于占卜和军事。到了现在可计算的媒介,背后有计算资源作支撑,它可以支持与用户进行实时交互,成为用户思维的延伸。媒介常常都是这样决定了媒介能够承载的信息。

网络时代之前,我们都还能把媒介当作物理对象来看待,和人是分开的。到了社交网络时代,媒介的重要性再次提升了一个量级,人本身就是媒介的一部分。正如标题所说,网络媒介正在形塑我们的世界观,它直接接管了我们的信息渠道,并通过这些渠道改变我们接触的信息,从而影响我们的情绪。

如果观察特朗普和希拉里竞选时各自推特账号的关注者,可以发现有两个明显的特点:第一,两边的支持者是分割在两端的两个大不相同的团簇;第二,部分希拉里的支持者会关注特朗普,而特朗普的支持者基本不关注希拉里。这说明特朗普支持者的同温层更厚。同温层是指当你只去关注或只能关注到和自己特质几乎相同的人时,你的信息来源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这就把你限制在一个同温层中。这个厚同温层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特朗普的推特治国会如此有效,因为对没有太多其他信息源的人来说,只要通过社交网络给他输送信息,就可以改变他的世界观。

当我们研究如何投放广告进入市场的时候,传统方式可能是看受众的人口统计数据,如性别、年龄、住址、年收入等。但现在我们可以通过大数据直接分析用户的心理状态,用计算机模型模拟用户是怎样的人以及他们感兴趣的事物等。也就是说,现在的媒介不只是包裹我们的媒介,更是一个具有主观意图的媒介。注意力经济中,这个意图就是诱使用户投入更多的时间。开讲之前,曾有一位朋友问我:在APP的设计开发过程中,是否会故意诱使用户投入更多的注意力?在注意力经济的背景下,这其实是所有产品运营和迭代的常态。这些模式快速地将心理学等不同学科的知识整合,并投入到实践当中。

例如,心理学提出的大五人格特质,开放性、责任心、外倾性、宜人性和神经质,这些分法很快地被纳入了不同的计算机模型,用于推测一个人的喜好、兴趣等等,以及如何触发他的不同情绪,进而改变想法。最初,商业研究用这些心理学知识和强大的计算机模型精准推测一个人的性格来调整商业策略,如今媒介用这种方式攫取用户的注意力或者改变用户的行为。

它同样服务于政治,剑桥分析事件就是个典型例子:特朗普的选举团队曾雇佣剑桥分析公司,通过在Facebook上投放的一个性格测试问卷来得到大量用户的隐私性格数据。他们利用这些数据区分用户的性格,针对不同的用户个性化地投放广告。例如,当某个用户属于多疑、不满的人,剑桥分析团队便会向该用户定向投放阴谋论的内容,比如像深层政府、911有内奸、希拉里里通外国等等,这能够在非常大的范围内改变一大批选民对于选举的看法。所以当这样的技术应用在一个大规模的社会尺度上时,是可以产生非常明显的社会效应的。

很多朋友在这个沙龙里曾经谈论过技术的中立性,但我觉得这个讨论在网络时代可能不再成立。因为不管是创作者还是使用者,人一定不是中立的。当前,人和机器已经整合为一个部分:如果把社交网络看成媒介,那么这个媒介部分是机器,部分是个人,部分是集体组织。有趣的是,在我们的意识形态光谱中,技术手段理论上可以满足任何一个立场的需求,但是当技术和人开始交互后,这种交互锁定在了特定的意识形态,常常超出设计意图。比如Twitter或微博,由于字数限制和互动方式,内容侧重于短平快、高交互的爆点新闻或者“引战”,公共可见结合追踪模式又造成了公共议题上的分裂。这种影响不一定能被意识到,所以需要分析社交媒介当中具体的细节,才能知道它是如何决定我们的行为和想法的。

我们也会倒过来塑造社交媒介,不只是直接创造媒介的人,而是每一个使用者。一个极端点的体现,是互联网正在开始的分裂。2018年一个题名《Four internets: the geopolitics of digital governance》的研究认为,全球范围内大致有4种互联网形态:第一种是以硅谷为首的传统派,即开放互联网、免费共享的意识形态;第二种是白宫派,偏向共和党的想法,将互联网进一步私有化和资本化;第三种是欧盟,较强的立法限制和政治介入;第四种是中国,我们可能日常都很熟悉。这其中有技术标准的差异,但更多是全体使用者的组织结构差异。其实互联网的分区显然远远不止4个,比如俄国、伊朗、土耳其、朝鲜,都有各自对互联网的理解,都想把互联网系统锁定在某个意识形态光谱上。技术和人交互之后,这种锁定肯定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所以我们也只有去了解互联网发展的历史,我们才能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认为自己是有所选择的。

这些知识也与我们的日常生活相关。这里牵涉到的问题无可避免会深入细节,去了解技术是如何主导这个系统的结构,这些逻辑又如何主导我们的想法和行为。

02    非官方的沟通

我想说的第一个项目是Secure Scuttlebutt(SSB)协议,它可以算作是一个离线社交网络。如果有人和我一样担心互联网分裂,这个协议可能是一个值得关注的方向。现在的网络传输需要铺设大量传输链路(包括有线链路和无线链路,如海底电缆、基站等),这需要互联网运营商(ISP)的支持。虽然当前很多人提倡互联网去中心化,把权力放回个人手中,但这在物理角度是难以实现的。因为铺设传输链路成本过高,个人或者小团体根本无法实现,且还存在分工分歧的问题。所以通过互联网基建去中心化地去传送信息其实非常困难。

不过SSB的创作者把重点从链路基建转到了会移动的用户自己身上。SSB是一个水手发明的,他长年住在新西兰的帆船上,帆船离海岸过远,导致基站的信号难以被帆船接收,帆船很难有稳定的网络信号,所以他想设计一套不依赖于现有互联网基建的网络系统。SSB整体上是一个流言协议,它还有一个名称叫病毒协议,或者叫流行病协议。它采用递进传输的思路:如果有一条信息或者数据保存于某一个节点中,当这个节点遇到下一个节点时,会直接把信息传输到下一个节点中,以此扩散。这种传输方式不需要任何中心节点来控制,它设计简单,虽然存储效率低,但其实传播效率比直觉上高,就像我们在经历的新冠传染病一样。因此,SSB没有核心节点,每个节点只负责自己数据的发送以及决定是否接收其他节点发过来的数据。

在这个系统里,如果把一个人当做核心节点,那他看到的世界都可以用分层圆环拓扑图来表示。例如,第一个圈层,是这个人的朋友,朋友相信他的信息,对他的信息感兴趣,所以会保存、阅读他发布的每一篇文章。而第二个圈层的人对他感兴趣的程度将会低于第一个圈层的人。第三个圈层的人对他感兴趣的程度将再次降低,可能只会保存这个人发的信息,但并不会真的去关注。对于第三个圈层以外的人而言,基本就对这个人毫无兴趣了。所以SSB中所有节点都没有全局信息,每人看到的只是这个网络当中非常小的一个碎片。

信息不受物理空间限制,但发现过程和传播过程却与空间位置紧密联系。你在这样的网络中看到的世界会和在微博看到的肯定不一样,它们形成的结构也不一样。SSB由于不再受海底电缆的这种物理限制,有可能会变成一种去中心化的方式。所有的设备不再需要经过互联网服务提供商,而是通过人们传递的设备数据直接相连,形成一种网状的网络。这个协议无论是从设计的角度还是从结果的角度,都非常有意思,也可能会变得非常重要。

如果全球互联网断开,这可能会成为一种跨边界传播信息的方式。SSB早期使用者是一群off the grid或者避秦方式生活的人。他们可能自己盖房子、种吃的,用太阳能发电提供能源等。选择这一类生活方式的人也会用一套设计来适配自己,这一类人也反哺了这一套网络与规则。而目前SSB已经开始长大、形成了一个生态系统,这样的网络结构和规则又渗入到了其他不同生活方式的圈层里。目前比较流行的客户端有桌面版本的patchwork和手机版的manyverse。

在SSB的故事中,我们不需要去信任其他的陌生人,而只需要信任我们认识的每个人。比如我在用Google的时候,我是在信任Google,我用中国联通、中国电信的服务,我信任的是中国联通、中国电信,但是在SSB中不需要这种信任。

我们知道网络结构可以说是中心化、去中心化或者分布式的,但是也可以从它的核心模型、或者说第一类对象是什么的角度来划分。我们最常使用的http互联网可以看作是地址中心的网络,每个入口是一个位置,可以是一个房子,存放着你的数据和人际关系。你可以进入这间房屋,但房子里东西的所有权却不太可能属于你。一般公司侵犯了你的用户隐私你也无可奈何、正常情况也无从知道,因为包括GDPR(General Data Protection Regulation,欧盟《通用数据保护条例》)这些法规的执法,也无法渗透到服务器中去看它的数据是如何运作的。

另外一种模式是内容核心的网络。早期的BitTorrent(种子文件)协议、eDonkey/eMule(电驴/电骡)、git(同样可以看作一个网络)和近期发展起来的IPFS(星际文件系统)等都可看作是内容核心网络。第三种是刚才提到的SSB这种,以人为中心的网络,每一个入口都是一个物理世界意义上的人,更容易把更多的权力交给用户,但同时也是责任和义务。因为这里的每个节点不是内容,也不是位置,而是具体的人一个人,用户可以自己信任或不信任谁。你愿意相信一个人,可能因为这个人是你的朋友,你愿意接纳他的信息,也愿意接纳他接纳的人的信息。

这种以人为中心的网络结构,更早在PGP(Pretty Good Privacy)中也实现了。PGP是很传奇的一套协议,同时包含了信任和加密两套机制。这个协议最早出现在九十年代,设计者是Philip Zimmermann,当时同时在做程序员和政策研究。

当时正值冷战,美苏随时要按下核弹按钮,越来越多的人突然意识到他们都在死结里。这种被称作公地悲剧的悖论,大家一起做一件大家都想避免的事,其实经常出现,但是这个事情在冷战更明显,也显得特别危险。每个国家内部都有很大的撕裂,既有推动鹰派政府上台的民粹或者民族部分,也有想找办法解决公地悲剧的和平人士,各国政府也会倒过来监视民众。Zimmermann自己也会去参加反核抗议,也曾和卡尔·萨根等人一起被捕。

所有Zimmermann觉得不管是美国本土还是其他国家,需要有办法让民众在政府渠道之外能够相互沟通。这意味着我得能够保证我的邮件传输过程是加密的,能够知道和我对话的人是否真的是我以为是的人,以及一个陌生的节点我能够给予多少信任。这个需求听起来就和刚才提到的以人为中心的逻辑非常合拍了。

还有一段有趣的小故事。美国联邦政府发现PGP之后想要阻碍传播出境,说PGP里面用的一种加密算法属于军火,禁止出口到其他的国家。于是作者把PGP的源代码印到书中出版了,因为美国有言论自由法案,政府不能禁止书籍出版。PGP现在还是世界上最常用的加密算法,它想要连接的是“信任”,你可以信任一个从没有见过面的人。

有个理论叫"小世界理论"——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五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五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和流言算法一样,人多的时候PGP的加密算法非常有效。不过最后人们没有用这种方法,流行开的是一种叫CA的系统(Certification Authority)。例如浏览器地址栏左边的小锁,点开就可以看到网站的Certification(证书)是谁签发的。这是非常中心化的结构,用户需要非常中心化地去找某一个节点验证所登录的网站是不是这个网站,这也是一门生意,早期互联网上很多公司都靠这个赚钱。

PGP的设计绕开了这种模式,这一点上和SSB非常类似。比如你和你的朋友有直接信任,那你和你朋友的朋友就有了间接信任,你们之间的信任关系可以通过层级来度量。这种方式其实很常见,它的一种变体是Facebook或者领英(LinkedIn),当你看到陌生人时它会提醒你,你们的共同好友有多少人。领英甚至把它变成了一门生意,帮助用户挖掘人脉。

这是非常符合人类直觉的。日常生活当中我们可能不那么信任一个组织,但会更信任身边的人,同时也会信任身边的人介绍的人,我们生活中的信任就是这样一步步建立起来的。PGP同时也可以兼容像Google或者政府门户这样结构的网站,最近有人基于信任网络提出institutional web概念,比如政府可以信任司法部,信任某个大学,或是信任政府的门户网站。如果你信任你的政府,可以用它代理你的信任,而不信任其他国家的政府,这个互联网还是可以相互联通起来。这展现了一种兼容的可能性,虽然还只是一种设想。

03    信任媒介:货币

刚才提到的是比较典型的两种社交媒介,前一种是承载信息的内容网络,后一种是承载信任的关系网络。还有一个媒介其实是货币,即是信息又是信任。说到比特币的可靠性,大家会说它是电子黄金,听起来好像是一种物质,但它其实是一种网络,巧妙的地方正是把动态的网络变得可靠。我们现在在讨论网络,其实涌现最快速的网络是各种虚拟货币和智能合约。

疫情以来我们看到各个国家争相刺激财政,从这个图里可以看到世界各国的财政刺激的强度还是非常大的。通过这个网站*也可以看到美联储在1980年来发行的货币总量是持续上升的,到了2020年初更是直线上升。一定的货币增发是健康的,因为一个经济系统里的生产力不断提升,需要增加货币来对应价值的积累,出现问题的常常是如何分配。

*https://fred.stlouisfed.org/series/M1

比特币的创世区块里中本聪曾写下:2009年1月3号英国的大臣去bailout(纾困)了当时的一家大银行。很多区块链的信仰者或者支持者特别反对bailout的行为,反对增发货币。这造成了货币贬值,同时也造成了货币再分配的公平问题等等。比特币一个很关键的一个特点是增发曲线不断降低,并且是写好了的,分配给矿工,不会随意增发。

但是我们发现现实中,各国的行为与这种“电子黄金”的思路相反,反而是朝着全民基本收入(Universal Basic Income)的角度转向了。UBI是和比特币有些相反的思路,它很类似这样的想法:只要是公民,只要是一个对经济系统有贡献的人,每个月都可以获得一笔钱,对应提供的价值。它可以改变财富的重新分配,使财富分配更加平均,支持它的人认为长期会让这个系统更具购买力。

但是现在主流的区块链和公链里,比特币和以太坊不可能实现UBI这种设计。因为全民基本收入是全民的,而比特币没有“民”这个概念,所有的账号都是匿名的,一个人可以用很多个账号,也可以很多人持有一个账号。当要把钱分给每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到底指的是什么,你也不知道发给这些人会不会对这个系统带来正向的价值,所以这完全是两套不兼容的逻辑。但是当你把货币再回归成一个网络来看的时候,这种思路就是可行的、可能的。

这样的网络需要某种验证机制,而不是公开的、所有人都可以加入的,需要基于之前讲到的信任网络的结构。这有点像是个合作社或者公司,我们相互信任,我们每个人都为这个集体做贡献、拿一些基本收入。这仍然可以是一个网络,可以继续扩张,因为信任网络不需要一个中心节点就可以往外去吸纳新人。这种想法目前还不主流,但是已经有好几个项目在尝试了。有个项目叫Duniter,它是从法国开始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法国是左翼的聚集地,所以有很多公社的想法。

这个想法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一群人之间有信任关系,那么新加入的人就需要获得以前的人的认证。每个人至少需要五个人的认证才可以变成成员,然后所有进入这个系统的人都可以获得这种代币的基本收入。如果这个情形放到706的生活实验室里,就变成室友们需要有基本的相互信任,大家轮流洗碗、做饭、装修等等,每个人每个月都可以获得100块钱的收入,可以用这个收入在实验室以内进行交易。同时,其他地方的生活实验室成员如果有足够多旧成员的认可,就可以一起加入交易。

这样的过程非常符合人的直觉,符合一个合作社、公社或是公司从零成长起来的信任过程,不像是主流的公链不需要信任,而是提供人与人之间相互信任的工具。

04    Faircoin

下面的故事,是比Duniter更加偏向生产者、更加接地气的例子,对于非技术背景,社科尤其是政治学背景的同学也许会更感兴趣。

我们刚刚提到关于公链和私有链的区别,公链是现在最流行的一种区块链形式。你可以把公链想象成黄金,任何人都可以验证和使用,也可以去挖矿,易流通,易扩张,好隐蔽,也好投机。但如果我们不把想象局限成货币,而是开始思考价值流通的网络的时候,公链并不适合所有价值网络的使用场景。我们生活中的很多价值也都不是货币形式的,比如流量、口碑、信任、经历等等。

但很多设计中的区块链不是公开的,有的是私有的,有的需要许可,不一而足。现在主流的区块链设计,比如突飞猛进的DeFi(注:去中心化金融Decentralized Finance)里,基本都是公链。但在大部分DeFi中,除了反哺金融技术本身,金融并没有多少接入多少生产。如果一个货币仅仅用于金融系统内部炒作,实际上这个货币是没有意义的。最后变成种菜的大爷愿意使用这种货币,出租车和巴士接受这种货币,才会有用。只有真正的生产者接受这个货币的时候它才具有意义,因为只有这样,消费者才能从生产者的手里通过这个货币买到对应的物资。

所以现在大量有意思的项目发生在这个图的左下角和右上角。Duniter可以算是一种permissioned,在右上角,只是它的许可是通过信任网络实现的,没有中心化的过程。另外一个有意思的地方是,Duniter类似合作社思想的设定,意味着这样的项目只能从生产者开始,而很难用于投机和炒作。

现在讲到的Faircoin的故事,也是从生产者开始的。和我们之前说的几个项目之不同在于,其他项目是先设计出一个系统,然后找到对应的应用,而Faircoin是先创造了应用场景,从应用场景出发找到所需要的工具。Faircoin这个故事最早得从CIC(注:The Catalan Integral Cooperative)讲起,也就是位于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整合合作社。了解西班牙历史的同学会知道,加泰罗尼亚是一个和西班牙有很大文化差异的地方,所以这里一直具有很强的叛逆文化,一直有建立合作社的历史。

这个合作社的特点在于,它下面有很多的子合作社,都在各自为阵地做自己的事情,负责具体的生产部门提供衣食住行的某一方面。合作社会的人事组织部门会给会员提供如何注册公司这样的法律服务,并从中收取会员费,同时会员们也可以通过这些子合作社盈利。CIC也以此实现基本收入,比如合作社每个月都会给会员发一种名为eco的电子货币。最早做CIC的是一个名为恩里克·杜兰(Enric Duran)的社会活动家,他最有名的事迹就是从各大银行贷款, 然后全部捐给了反资本的机构,自己到国外政治避难,很多人说他是现代罗宾汉。在做出CIC并且很成功之后,他和其他的社员就开始想一个问题:CIC是个非常本地化的东西,基本局限在加泰罗尼亚地区,如何才能把CIC扩展到全球?因为只有全球化的货币流通才会有意义,像之前的eco是一个本地货币,不会有多少价值,无法进入资本市场,也没有办法像DeFi一样玩各种金融游戏,于是他们就找了一个折中点,建立了名为FairCoop的全球机构,治理模式比较复杂,下面有许多小的合作社,平衡如何分配责任以及如何协调。

FairCoop的核心是个名为FairCoin的电子货币,网上能看到一些小店已经开始接受Faircoin。同时有趣的是,FairCoin甚至不是FairCoop自己创造出来,而是有人为了金融投机而做的山寨币,但是杜兰等人把FairCoin大量地买入,改造到适合使用和流通。他们的改造所遵循的理念又回到了信任网络。刚才说到,区块链有很多不同的公链、私有链、许可链等等,FairCoin也许可以算是私有的,但是是特殊的私有形式:普通用户使用货币并不需要进入信任网络,只需要使用即可,和普通的区块链一样,每笔交易有使用者的签名。但是矿工之间是需要要相互信任的,能够认证对方也是一个共同理念的合作社。所以在这种相互信任的前提下就不像比特币一样需要算力证明,节省计算资源和电力,能够兼容UBI这样的逻辑,也可以在全球交易和流通。

 05 选择:集结的控制权

刚才讲了几个表面上看似不相关的例子,背后都是信任网络在支撑,其中隐含了很多理念。但问题是,我们用这些信息又能做什么?

我想先给大家看两个图,一个是现在比特币矿工的密度地图。基本集中在欧洲北美和东亚,在南美和非洲,包括俄罗斯基本上都没有什么节点;另外一张图是现在互联网的全球接入比例,基本上也都集中在欧洲北美和东亚,而非洲和南美未接入,现在一些区块链从业者把目光投向非洲等未被开发的地方,因为这些地方可能有很多发展潜力。大部分这种期望肯定都很不切实际,不过所有的地方逐渐信息化和联网肯定是一个趋势,但这些地方如何接入到互联网,不是取决于理念,而是取决于怎样实现效率的最大化,这完全是一个实用层面的讨论

这些地方正在发生很有意思的事情,比如太阳能充电,或是3D打印机这种所谓的分布式生产方式,正在非洲很快扩散开来。因为这些技术不需要前期投入巨大的成本,单点损坏之后也不影响整个系统。当我们不是把眼光局限在区块链这样一个特定的技术,而是考虑通讯网络本身的时候,一个更加分布式的设计是可能出现的,基于它的实用性而不是基于某种理念。所以目前也有一些例子,比如在非洲特别偏远的一些社群推广SSB协议,或者小型的、分布式的互联网服务提供商。现在全球只有50%的人接入了互联网,剩下的50%在未来接入的时候也许会考虑到,我们的信任关系不必像ICANN(注:互联网名称与数字地址分配机构The Internet Corporation for Assigned Names and Numbers)那样建立在脆弱而中心化的基础上,而是可以有更稳健或者去中心化的形式。但这毕竟只是一种猜想,而且某种程度上有点逃避,将问题扔给了还没有接入互联网的人们,希望他们比我们做得更好。

那我们倒过来看我们自己的互联网结构,可能这个结构发展的时候本身就没那么需要去中心化,从1990年到2010年,关键时期全球都处于合作的状态,才形成了互联网到目前的全球共治状态。从2002年、2003年之后,互联网所形成的治理结构都是国际化的,各个国家都在参与,比如ICANN是负责互联网域名和地址分配最重要的机构,参与者遍布世界各地,欧洲、亚洲、非洲、拉美都有,所以我们以前不需要去中心化的网络结构就能够做到一定程度的分权和平衡。问题是我们现在已经不再处于这样的世界里,全世界各个国家的民粹程度都在上升,现在的世界不再是合作状态。反观冷战时期也是一样,即使每个人都知道相互抗衡的坏处,但是没办法,反全球化趋势不会消退。所以我们已经来到了这样的关口,我们正在见证互联网治理结构本身的碎片化和崩塌,不再是一个繁荣共治的时代,下一步会是什么可能没有人会知道了。

我希望今天给大家讲的这四个例子可以带来的启示是,一方面,这些大的互联网之间的分裂,有时是政治权力自上而下的介入。另一方面,每一种网络生长的过程又都是自下而上的,是由每个人去决定的。也许作为个人我们没有多大的控制权,去决定路到底该往哪边走,但所有的控制权又都在我们自己手里,只是分布在整个网络中所有的节点,共同集结起来所实现的控制权。也许最好的共同决策的方式,是去讨论这些问题,形成共识,然后来决定哪种网络结构和媒介更符合我们所有人所拥有的世界观。谢谢大家。

06 Q&A

主持人:

好的,非常感谢你的分享。刚才果爷是通过技术的角度切入,然后对媒介做了非常有趣的分享。其实说到技术和媒体的结合,Matters这个应用了区块链技术的博客网站本身就是非常好的例子,请果爷先来介绍一下这个项目。

刘果:

Matters在设计上和我刚才说的有很多相关的地方,我们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纠正之前所遇到的一些问题。一个是回音壁的形成,它有一定的必然性,因为每个人都想找到他想看的东西,但是它一定会形成分裂,无法达成共识,Matters就需要平衡这两点,一个是如何看到全局,也就是整个社区涌现的某种共识,另一个是如何让每个人看到自己个性化和感兴趣的东西。所以Matters有两条主线,一个是主页的“发现”,一个是“追踪”。“追踪”比较好理解,就像普通社交网络一样,你可以追踪到其他人的行为,目前用户的行为里包含了发布新文章和评论文章。“发现”比较有意思,这其实是有点回到论坛时期的想法,虽然我们有推荐引擎做推荐算法,也会研究用户心态,挖掘他喜欢什么。但是我们一直坚持要当成一个社群,让所有人在主页上看到的都一样,而且这背后的算法一定是透明的。比如所有的热门作品就是最近被大量点赞的文章。最新作品是按时间无差别曝光,热议广场是按照近期评论人数。你会发现这些排序随着公共事件的演变发生很有意思的变化,既会出现非常生活化的文章,也会有很多高质量的社科或者政治讨论,并且跨越了两岸三地和海内外的华人。

除此之外,matters也需要平衡文章评论区。一方面它是公共的,因为所有人都可以在上面讨论,但同时它也应该是私有的,因为是作者创作产生的地盘,作者有权划定一定的界限,这就需要平衡私有性和公有性的关系。我们的做法是一方面任何人都可以评论,而一条不断被人点赞的评论也会出现在社区精选。同时,如果有时候你确实不想让某个用户在你的文章下评论,你也可以屏蔽特定用户,或者折叠特定评论。我们用这种方式来平衡公有域和私有域的关系。

Matters还在尝试探索的是,在文字讨论中,如何展现和沉淀上下文,由大家共同决定。所以在Matters有一个关联的概念,创作一篇文章可以关联另一篇文章,成为它的下文。两篇文章是双向链接,在讨论热烈的主题中,读者可以通过这样的链接发现一大片内容网络。

主持人:

我关注Matters是在18年的时候,那时候还在功能测试,大家还不能随便注册,一定要有邀请链接才可以进入。邀请机制对前期Matters的影响是怎样的?

刘果:

邀请机制有利于集聚优质的用户,因为大家彼此都是有信任度的,可以畅所欲言,你能够了解邀请你进来的人的智识水平和眼界、兴趣点等,可以和你有相似之处,非常容易将文章的内容维持在高的水准上。伴随它也有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很难去扩张,也难突破同温层或者回音壁,人们可能没机会认识一个意识形态相反但同样非常有趣的人。为避免变成小圈子的自娱自乐,也就需要开放它的注册权限,使其变成一种公众能够注册的平台。但与此同时带来的一个结果是文章的水平参差不齐、话题各种各样,优质的文章容易被淹没掉。所以就需要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解决这个问题,可以给用户更多的工具,去发现和追踪有意思的人物和文章。

主持人:

现在Matters已经有一些工具给用户去追踪发现文章,早期Matters的每个作者都有“重力值”,作者的文章和评论就会有优先显示的机会,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取消重力值是怎么考虑的?

刘果:

权重和邀请制的思路是很类似的,就是让这个系统更稳定地按照原来的思路往前走。原来的思路一方面是指保持文章的高质量,另一方面是指原来的话题和倾向。比如Steemit最终失去活性是因为里面权重的设计使早期的成员有很大的权力,还可以踩其他人,使得社区变得越来越不开放和包容。过去几年发生的一些非常激烈和值得讨论的事情,比如像反送中、台湾大选、疫情这些事情,快速涌现新的、多样的用户,我们也意识到需要给新加入的用户一样的权力,所以取消了权重。

主持人:

取消权重的话早期的人有反对的吗?

刘果:

可能有些人说过,但是在取消权重后用户没有听到太多怨言,也许Matters用户没有那么在意权重吧。

主持人:

现在Matters的用户们主要是靠“追踪”和“发现”来看新闻,像刚才提到的SSB协议,用户可以根据和别人相隔的层数来决定是否关注,Matters有设计这种功能吗?

刘果:

这是我们正在探索的方向,现在Matters的追踪等于是关系网第一个hop,只看距离你一个hop的人。Matters希望再进一步,那就是我可以看到我追踪的人评论或赞的文章,那我也可以看到我追踪的人追踪的人评论或赞的文章,这样给用户一个方式,我不仅在我追踪的同温层,我也可以适当放大的范围。离越近就是我越想看到的文章,但这也最大限度局限了我的视野,离的越远,我越有可能看到更多新鲜消息,也可能看到更多自己不感兴趣的消息。这中间的度放在哪里,目前一个想法是做测试,看这个度放在哪里最合适;另一个是给用户去选择,让用户自己去设定这个度,我选择去看距离我几个hup的内容。

主持人:

关于突破同温层,在设计上有个小建议,就是我不仅可以看我关注的人所关注以及点赞的内容,也允许用户可以看到我关注的人踩的内容和作者,是从而可以看到对立的观点,这样会很有意思。

刘果:

这是个好建议。我们之前有一个想法,现在抖音都是通过算法推送给你想看的东西,我们有可以用一个反向的推荐引擎,那就是推荐给你不想看的东西,可以让你自己去挑选。但问题是,这样挑选出来的东西用户真的就不感兴趣了,也就不用了,是个天然的矛盾。

主持人:

Matters中只显示该作者在其他地方评论的内容,而不像知乎博客那样,不仅显示评论,还显示作者的动态,以及文章和赞,这个设计是什么想法?

刘果:

人们在创作的时候,写文章和写评论是基于不同的动机,写文章显示的是一面,评论显示的是另外的一面,我们认为尽管评论短而小,但也是一种创作,也需要把它展示出来,都是作为可阅读的内容,同时内容比动态更加重要。

主持人:

以后Matters会允许改文章吗?

刘果:

我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不能改文章:Matters起初想解决信息封锁的问题,将文章写在IPFS层,再写到区块链上,但这些步骤都是静态的,一旦写入无法修改,如果想修改就只能再发一个新的版本。这就像从前出版书籍的方式,你出版后就无法修改了,所以需要认真去写、校对、定稿,错了之后需要重新发一版,我们想把Matters系统设计成类似的形式,但现在的用户很难适应这个了,所以我们也在考虑让文章实现不同的版本。

主持人:

目前Matters最鼓励和最不鼓励的是什么?

刘果:

最鼓励大家多发表好文章和阅读好文章,并且赞赏好文章。Matters也在探索商业模式,商业模式就是让资金在平台上流动起来,好的文章可以赞赏,作者可以有自己的付费文章,下一步就是吸引有创作力的作者,形成相应的粉丝群,来购买他的文章。最不鼓励的是使用网曝去刷屏你不喜欢的作者,去骂这个作者,在Matters中管理员是可以封禁这种情况的,其他的情况都会进入一个社区的机制,大家可以投诉某个人,投诉人数超过20,就会进入投诉机制。

主持人:

现在进入开麦提问,留言区有提问:Matters会开源吗?

刘果:

我们的API是开源的,大家可以用。现在开源有个矛盾:我们只有三个工程师,我们要快速更新功能,就导致我们不能很好的去更新文档和去应对社区的提问,我们担心这样会对社区造成不好的影响。第二个担心的是后端涉及到虚拟货币和法币,有很多金融类的操作,这种金融类的功能在开源的情况下要是有精力去应对,能够及时修复就很好,但在团队很小的时候很多问题就暴露了出来。但我们还是想开源,下一步我们会增加开发者社群,然后会将产品设计开发全部公开,所有人都可以参与,我们全部的流程大家都可以参加。

Matters在Github也有很多开源渠道供大家沟通,例如Matters-Editors,即Matters产品的编辑器,一直是开源的。另外,Developer-Resource仓库里罗列了许多与开发者相关的资源,供开发者进行建议和讨论。

主持人:

作为技术背景的媒体人,你如何通过技术手段有效结合媒介价值和传播方式?

刘果:

我想会有两部分。一部分是媒介本身的价值是什么,另一部分是如何使媒介项目给予自己的价值长期生存。媒介平台或者上面的用户会基于自身的价值观推广内容,对公众产生影响,这是不可衡量的价值。而从经济效应的角度,也需要看内容可以衡量的市场价值,决定了媒体项目是否能够存活。

Matters衡量一篇文章就需要在人们的主观价值评判和市场价值中平衡。就像任何媒介平台的内容推广者都必须在自己的价值观和市场之间寻找平衡一样。除此之外,一个项目的产品设计能力和技术研发能力也会决定可能取得的经济收益。

主持人:

在公众价值观分化的前提下,互联网社区如何保证理性交流?

刘果:

我觉得对于一个有争议的话题而言,将冲突和情绪导向为对话,长期肯定会提高理性交流的概率,但短期要避免这种对话演变为网络暴力。Matters的设计里,文章评论点赞数超过阈值,该评论会被选入社区精选栏目,变成了一种社区对作品表态的方式,偏激的文章也不容易简单转换个人之间的抬杠。

Matters还有一些钳制和缓和不理性交流的机制。比如任何用户都可以屏蔽自己不喜欢的用户,不看他的评论。作者可以折叠任何用户的评论,或者单个评论。但即使如此,也没有办法完全规避不理性的讨论。

主持人:

Matters的用户可以自发发布创作大赛的消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参加这样的活动,很多发起者还会动用奖金吸引追随者参加。请问这种方式是由Matters引导并支持的还是仅仅是用户自己发起的?

刘果:

这个活动是Matters引导并支持的。Matters的内容和产品都依靠用户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所以必要通过设置奖金的方式,激励用户推广自己喜欢的想法。Matters不限制用户在该平台上推广想法,只要这个内容符合用户群自己的兴趣。倒过来在惩处方面也类似,用户举报自己觉得不合适的内容,然后大家作为一个社群共同决定。Matters也鼓励用户开发第三方插件,社区的开发者往往都会充分听取用户的意见。这个思路不是主动挖掘用户的需求,而是让用户参与选择需求的过程。。

主持人:

请问现在有哪些值得关注的新型媒介?

刘果:

我觉得好几个使用像SSB这样的分布式协议的产品都有成为新型媒介的潜力。另一类是比较新型的交互方式,比如notion,或者是功能和它一样、但是是分布式的anytime,他们都可以让任何人都可以创造具有计算能力的多媒体内容。

主持人:

创始人认为,像Anytype、Notion等互联网社区产品的设计思路可以与百科类产品的设计思路进行对比。在百科类产品里,一个词条可能会和与它同类别的词条存在超链接关系。但互联网社区产品的设计要求又高于百科类产品。毕竟百科类产品可以将词条分类,一个词条大多数情况下只会跟与自己同类别的词条有超链接关系。而互联网社区的产品,尤其是笔记类产品,不同类别的词条之间也大多存在超链接关系。在这方面,一个做的比较好的产品是Roam research。它通过一个类似神经网络的方式,将用户记录的所有笔记词条的连接关系构建成可视化的网络拓扑。

刘果:

这让我想到了另一个项目,名字叫Xanadu project。直到今天,很多媒介上创新的思路都来源于Xanadu project。这个项目起源于1967年,直到今天,该项目仍然只实现了一部分。这个项目想象了在一个无限制的媒介中文字或者视频应该处于什么状态,如何相互连接。

主持人:

类似于FairCoin这样的社区虚拟货币,只是在单个互联网社区流通。如果这个互联网社区没有产品跟社区以外的世界交换,它就像一个金融孤岛,那么这种金融孤岛是可持续的吗?

刘果:

金融孤岛一定不可持续。但Faircoin不是金融孤岛。因为Faircoin内部存在生产者,它的很多合作社使用这种货币进行交易。另外,Duniter也不一定金融孤岛。因为Duniter只给那些被值得信任为生产者的人发收入。能够成为生产者的人包括画家、手艺人、园艺人等。这些生产者可以为社区提供生产。

很多公链货币的确有成为金融孤岛的风险。这依赖于商家对虚拟货币的接受程度。如果商家和生产者将没有意愿用自己生产的商品换取虚拟货币,就会沦为金融孤岛,难以长期维持。大多数虚拟货币其实没有与生产对接的可能,所以它们也无法长期存在。

主持人:

时间也到了,非常感谢果爷对我们的分享。这是一次信息量非常大的分享。也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关注,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们后续举办的其他沙龙,谢谢大家。

主讲人:刘果

Matters Lab联合创始人与技术负责人。曾学习生态学,在加州大学尔湾分校学习地球系统科学。原甲骨文高级软件工程师,706孵化“视角”杂志创始人。

工作人员:  

场记校稿:水之魂、习翔宇、高玉炜、刑智童、乔同学、Emma Cheng、思文

录制剪辑:周诗睿

技术的社会面 | 系列沙龙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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