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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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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約炮不良品:幻想A

村民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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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墩?好——怪——!」

我像是發現什麼天大珍物似地,抬手指向橋墩,漲紅著臉朝身旁友人如此宣布。友人大笑,也醉了的她們甚至拍起手來,高聲附和。哎,當炫目霓虹還黏搭搭地巴在眼皮裡,蹣跚步履晃得精神渙散卻晃不掉酒意,平凡的橋墩看在眼裡也是突兀。儘管講話失了條理,卻深知自己醉了,我對此感到滿意。

酒精流竄體內時的體溫、醺紅的膚色、放鬆的肢體與自在的儀態,前兩者給我充滿性意味的遐想,而後兩項之於平時內向的我,僅有喝醉的時候得以齊全;我得喝得恰到好處,才能保持充分的清醒,醒著盤算眼前來去的人哪個是今晚合宜的對象。

真正重要的事物用眼睛是看不到的,可有時候重不重要無關緊要——眼前這東西你想不想要?想要還是不想要,那才是眼睛最常在忙的事情。」我倚在店外不遠的發財車上,嘴裡頭頭是道地講著幹話,眼睛忙碌地過濾進出夜店的人潮。友人這次沒有附和,七零八落的敷衍話語此起彼落之後一群人又開始大笑,我也跟著笑起來——忽然感覺有誰的聲音穿透層疊的笑聲傳來——「......車嗎?」......「要坐車嗎?」可能是看見我回頭時的滿臉問號,出聲的人又重複了一次。

他大抵不曉得,就在他重複那句子不過兩秒的時間,我心中已經跑完賓果鈴大響、狩獵策略擬定到實際執行第一個步驟的流程了。我對他笑,沒有聲音也不是撐起嘴角,而是用眼神衝著他的目光笑。他收起本來拉客式的笑容,似有些錯愕。「好啊。」我朗聲應道,沒理會還笑成一團的友人,逕自朝他身後的車走去。


調情永遠不要低估對方級數。

該坐進副駕駛座,還是後座呢?我決定試探對方。刻意放緩腳步,眼角餘光留意他將要越過我的瞬間,迅速地朝他結實削瘦的後背伸手,並在將要碰上他身體前0.01秒放緩,偽裝成不經意的觸碰。本想同時輕快地說出「嘿,我坐副駕可以嗎?」這句台詞,沒想到連開頭瀟灑的嘿都還沒能脫口,對方已經回過身子,大手托起我的手臂:「小心,妳好像很醉哦?我扶妳上車。」

他就以托著手臂這般有些距離、卻又明確感覺到彼此肌膚紋理熱度的方式帶著我,過程中似乎又對我說了些什麼,但忙著反攻的我無暇理會:從駕駛座到副駕駛座不過十來個步伐,還是得把握。我使自己的腳步再凌亂一些,確保身體輕撞上對方的角度,可以精準地將灑了Versace Dylan Blue的耳廓,朝他的嗅覺範圍湊上;最後的入座更是重頭戲,這時候就別再肢體勾搭了,由下而上地向他望吧,把心底深處漲成五湖四海的慾望都昇華成水氣,濕搭搭地望進他眼裡——「我不想回家了。」他停下本要關上車門的動作。「兜風可以嗎?我會付錢。」他聳了聳肩,帶上車門。我沒錯過他嘴角隱約浮現的笑意。

「妳想往哪邊去?」他將手搭上我的椅背開始倒車,沒發現我正咬緊嘴唇,以免自己不慎說出心裡話:手!手不要再扶椅背了手來摸我......「隨便,我只想要不被發現。」他莞爾,笑的方式屬於車裡一點味道也沒有的那種男人,乾淨卻叫人感覺城府極深。我舔了舔唇,更加滿意自己的直覺,沒有盡頭的狂歡週五夜就該吃這款。車子緩步啟動,往橋墩的另一頭駛去,往人煙零稀的街道飛馳。

當車速漸緩、停下,他看向我,我搶先他一步吻上他,一切極其自然,彷彿我們從一開始就說好這麼做。當他的雙手撫上我裸露的肩頭,我才察覺他戴著浮誇的金屬戒指,一邊分神在心底對糟糕的飾品品味翻白眼、一邊享受冰涼金屬熨上發燙身體的蝕骨感受......「啊。」他滑進來的瞬間,輕吟的聲音自然而然地,從我下半身沿著往上,宛若嘆息般地吐出來——但後頭的一連串,全是我自導自演的呻吟交響樂。演出來的又有什麼關係?演得越入戲,戲就越好看,炮也該這樣打啊。我聽見自己的呻吟會更加興奮,於是呻吟關乎我自己的高潮,與他無關(他要想作那是淫叫而興奮則與我無關),我為自己的性高潮負責,我心安理得。


調情有時比性愛更叫人回味無窮。

我回到友人身邊,又進去夜店一輪出來的她們醉得徹底,鼓譟著要我談論香豔的細節。我想著那來談談男子的舌尖如何舐得我全身顫抖,他的頂進時快時慢多麽撩撥......話到嘴邊卻變成「原來橋墩是幸運符啊!一下就打到炮了!」「還能怎樣就那樣啊。」或者「保險套還是要啦......什麼?當然用手,他哪位我還幫他用嘴巴戴!」

不是不願談,只是談多顯得腥羶、談少又是不必要的矜持,那比車震要鮮活誘人的調情卻又難以言語描繪——那就隨便唬弄一番吧。

話題漸漸轉遠,我點起一根菸,橋墩上「到此一遊」的斑駁塗鴉在繚繞的尼古丁後方糊成一團。它越來越只是座平凡的橋墩,夜的魔幻正在離開。


「......車嗎?」......「要坐車嗎?」可能是看見我回頭時的滿臉問號,出聲的人又重複了一次。

「啊,不用喔!謝謝你。」我對他笑,沒有聲音也不是用嘴角,而是用眼神衝著他的目光笑。他拉客式的表情化成靦腆的笑容,視線又與我的交纏了幾秒。

可也就只能這樣了。

他回到車邊,拉開車門的手臂繃起好看的線條。他帶給我的遐想空間,將是我今晚腦內性事的高潮。

性幻想,有時比性愛、比調情,都更加回味無窮。
或許因為它摒棄了失敗的可能吧,人人皆可是我「盤中飧」。多麽極致、便利而不傷人的物化。

〔備註〕
本文根據事實改編:關於想法的陳述皆為真,然事情細節真偽程度不定,莫妄加推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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