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vision history and IPFS entry, back to latest
Z先生
IPFS What is this

Content Hash

上班這件事 l 對近期躁動的反思

Z先生
·
·

從近期的發文來看,可以看得出自己在工作上的狀態很不穩定、很躁動。

因為長官A各種無理的要求,不按規章行事,反而要糾正按規章行事的員工。組長盲目地想要配合長官A的要求,辦事也似乎沒經過大腦。這樣的情況,也不斷地擊垮我們員工的士氣。這幾天就已經有好幾位同仁準備離職跳槽了。

然後,我也在一氣之下,投了履歷。

但過了一個晚上,我覺得自己似乎過於衝動,自己思考了一陣子,發現自己的躁動,似乎脫離不了環境的影響,也似乎違背了我的某些初衷,也覺得我可能沒有必要這麼做。但我腦袋裝載很多的想法,很混亂。

以下是我對自己的自問自答,或許文字可以梳理自己的想法。

「為何突然想轉換工的作?」

轉換工作的想法,其實不全然是一時的衝動。我在去年確定證照考到之後,就一直有想要從事跟自己專業直接相關的工作,即心理師的工作。

無可否認,還有一大部分的原因,在於我對於長官和組長的行事作風,是不喜歡的。經常對員工提出各種不符合邏輯的要求,例如:近期有一個很誇張的要求是,長官要求我們不能辦金額太高的活動。一場活動經費只要超過十萬就有可能會被碎念,甚至被要求取消。但長官卻要我們在一學期內把兩百多萬的輔導活動費用給花掉。一學期也才18週,按長官們對經費的限制,就算週週都辦活動,也不可能把錢給花完,更何況我們也沒那麼多體力每週都在辦活動,學生來上學也不是為了每週參加我們的活動吧!

再來,因為長官與組長的白目,導致一些資深的同事也已經準備離職。我其實是緊張的,因為一旦他們離開,長官就會把原本是這些同事負責的任務交到我手上來,屆時我就會要直接正面接收到長官們不合理要求的轟炸。

「為何我沒有立即更換工作?」

我之所以沒有一拿到證照,就立馬轉換工作,是因為我在面試目前這份工作的時候,有承諾過當時任職的組長說,我並不會一拿到證照就離開。我覺得承諾對我來說是重要的,即便組長已經換人。如果我真的立即換工作,我會蠻瞧不起自己的。而且給自己一些時間去實際深入接觸特教生,也是拓展我專業學習的一種方式,畢竟過往的訓練中,我對身障者族群的認識是偏少的。

另外,我自己也規劃先穩定工作個四年,拿到永久居留證後,再來換工作。畢竟在此刻換工作在手續上,有諸多的麻煩。再加上如果下個月證照加給申請成功,薪水其實也不錯。還有,工作負擔其實不算太大,至少在度過「忙碌週期」後,我就可以有更多的餘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我放不下學生。在某些學生耳聞我們有同仁要離開之後,他們的反應是焦慮的。尤其我到職才剛滿一年,要是我離開,學生也會覺得資源班的師資不穩定,也可能產生一種「被拋棄」的感受。我確實不必給自己套上「拯救者」的帽子。樂觀來看,說不定我離開後,接管我工作的人,會做得比我更好,而且「分離」也是學生這輩子要學會面對的生命議題。但另一方面,我也會覺得前面樂觀的說法也只是一種「猜測」,更何況現在的情況也沒那麼糟糕。至少現狀維持下去,給自己機會好好陪伴著學生走一段路,也是一種可行的選擇。

「為何非得要當心理師不可?」

即便我現在是資源班的輔導老師,我沒辦法為學生做「心理治療」,但我其實也在用其他的方式,發揮自己的影響力,在影響著我的學生。即便我並不是在做「心理師」的工作,但我還是在發揮著與心理師類似的功能,為學生帶來改變。當然,越早開始從事心理師工作,越能儘早累積資歷與執業登記的年資,未來要從事督導工作,或是要在這領域有更多的發展,也是比較有利的。但我也知道,就算我在四年後再累積相關資歷,我真的沒差,畢竟四年後我也才30出頭。

既然如此,那為何非得要當心理師不可?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一部分的自戀,在於「心理師」的稱謂滿足了我的一種傲氣、高人一等的虛榮心。這就像是一位被他人得知後,接受他人對自己感到「崇拜」、「讚美」的虛榮心,就會不由自主的滿足了自己的自戀。但我有必要現在就滿足我的自戀嗎?

當然,當我問自己:「一定要當心理師?」時,某程度也是在合理化自己的行徑,才不會面對無法立即更換工作的焦慮心理。我真的那麼認同「我不一定要當心理師」的想法嗎?其實不全然認同,但也不全然不認同。

「我的衝動從何而來?我受到什麼樣的影響?我怎麼看?」

我在投遞履歷不久之後,就開始意識到自己非常衝動。我不否定轉換工作跟結婚一樣,有的時候需要一些衝動,但釐清這些衝動反而才是重要的。

從長官的部分來看,由於長官們強勢卻愚昧的行事作風,牽動著我的情緒。我就是不喜歡,就是看不下去。

可是我也在思考,當我要求一個「完美」的長官,甚至在面對「不完美」的長官之時,就選擇了離職,我是否也在試圖讓自己活在烏托邦之中?我是否也沒信心面對真實?尤其目前長官們還沒真的「殺」到我頭上來,現在主要跟長官們應對的,還是那些資深的同仁。雖然我眼睜睜看著他們是如何被對待的,我也知道一旦他們離開,就換作是我需要正面迎擊這些長官。或許在我實際面對這些長官時,情況會否有所不同?會否我的溝通方式其實對於這個長官來說,反而是吃得開的?

更何況我是一個輔導老師。有時候學生會跟我投訴某某老師的要求很不合理的時候,在毫無選擇的情況下,我也會跟學生討論要用什麼心態和方式面對各種不合理的情況。倘若我這次在沒有太充份的思考下而選擇衝離開,未來在跟學生討論「正面迎擊」這些不合理的情境,我反而會毫無底氣,會很心虛。而且,若我們只是帶著對學校不滿而離開,學生或許感受得到。對他們而言,這可能不見得是一種正面的示範。學生可能也會覺得他們是可以「情緒化」地因應問題。

雖然我不喜歡現在的長官,不喜歡現在的組長,但至少從某個層面來看,他們也只是想要把事情給做好而已。只是我們的出發點與需求不同,他們比較站在「金錢」的角度,也比較不傾向理解員工的感受。但這也不是一個是非對錯的問題,本來一個企業經營的模式就有很多種,長官的領導風格也有很多種。只要我自己是夠穩定的,或許刀槍不入也是一種選擇。

從同事的角度來看,同事有自己的考量,以及他們對長官的看法與期待。而我也在不知不覺之中,受到他們的影響。尤其那位之前被拔官的同仁,他本身也採比較強勢的方式來應對長官。對他來說,「是非對錯」是重要的,抑或是當長官無理地強勢時,他會覺得沒必要配合長官,甚至也沒有必要跟長官求情。而且,我也知道他們也不是第一天忍受長官的無理取鬧。

我一部分是極度認同這樣的想法的,畢竟身為員工,我為何一定要配合無理取鬧的長官?這不就是在「寵溺」慣老闆嗎?但事後我再跟另一位之前也被壓迫得很慘的同事聊了聊之後,我發現其實只要我們員工選擇不去做,或是表現得比長官來得更無奈,長官其實也拿我們沒輒。就算長官最後要求用違法、犧牲學生權益的方式來處理問題,但只要我們員工堅持不去碰,長官也是站不住腳的。

我在想,我做這份工作的最核心目的是什麼?其實就只是想要幫助學生。如果我在面對這種強勢的長官面前,可以稍微上演一下苦情戲碼,而最終也還是能夠達到目的,為學生帶來幫助的話,坦白說我真的不介意施展一下自己的演技。

我記得我在之前實習的時候,也是碰到一位我一開始覺得在專業上,對我幫助不大的督導。我當時很想要立即換督導。然後我突發奇想,想說:「既然換不了,會否我做些調整,就能讓督導可以發揮他的功能?」後來我在督導提案的呈現方式上做了修正,督導也從我的提案中,提供我更多專業建議。這次的事件,讓我想起了我在實習時,期待他人是完美的狀態,以及採用「逃避」的方式來面對這種不如期待的狀況。但如果我可以複製之前成功的因應模式,把長官們當作我的個案來看,甚至從中找到自己的溝通方式,抑或是在這種紊亂的情勢下仍能穩住自己,或許也是一種學習與成長。畢竟未來要面對的個案,面對的長官,絕對是千奇百怪的。而且在我期待自己可以變得更沈穩之前,也勢必要歷經一番驚濤駭浪,才知道如何讓自己沉著以對。

或許當我正面迎擊長官的轟炸時,就未必能那麼正向地看待目前的情況。然而,那也是未來的事情。至少我目前會覺得說,像長官這種比較顧自己、不願負責的人,永遠不會消失,因為這就是「人類」。只要他還沒逼著我犯法,或是逼著我去犧牲學生,我應該還是會試著去面對。

「我還會投履歷嗎?」

我在寫這篇文章之前,已經投了一份履歷。然後我意外發現另一個還不錯的職缺。如果我有被叫去面試,我還是會去面試。另外,我還是會投那家還不錯的職缺履歷。

但現在抱持的心態比較不是為了不滿而換,更像是只是想要從事心理師工作而已,但也不急。因此,如果接下來的面試,讓我覺得不太愉悅,即便錄取,我也有很高的機率選擇不去;抑或是我也不用為了得到該職缺,就一直試圖配合他們的期待。

寫到這裡,似乎比較清楚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走⋯⋯

完稿於2022.03.24

CC BY-NC-ND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