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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伯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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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活動|我的格仔餅回憶|夕陽下的謊言,永遠無法履行的鬆餅之約

陳伯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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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說好,要三個人一起考上正式老師喔!」「好啊!」「⋯⋯當然好啊!」

今早起床想著還有這篇文章沒寫,這幾天看見大家的文章,也才驚覺自己又拖到最後一天交稿日了。

不過對於「格仔餅」這個稱呼,對我來說不是我語境下的名詞,我就在以下的回憶,用「格子鬆餅」或「鬆餅」這樣的稱呼方式來說故事吧!還請非台灣語境下的各位海涵。

Photo by Jodie Morgan on Unsplash

其實我很少吃格子鬆餅,也因此我能選擇的回憶少得可憐,不過其中一個,卻讓我印象深刻。

那年我還在學校實習,跟其他兩位實習生籌組了一個小型的讀書會。當時台灣的教師資格考試還沒改制,我們得一邊應付學校這邊的實習工作,一邊讀書準備考試,且向來教育系本科生通過的比率高得驚人,每每都是九成以上,甚至九成五的通過率,更讓我壓力不小。

畢竟沒有人想要當老鼠屎,跟別人「一樣」總是讓人安心的。


Photo by Taylor Wilcox on Unsplash

其實我去實習之前,也對於自己的職涯感到困惑,到底想不想當老師,一直是我心中的一個疑問,一個不斷對自己提問的過程,我對於人生的未來感到迷惘對於自己適不適合當一個老師,想不想要當老師,我是困惑的。

很好笑吧!想要吃飯、想要喝飲料,都可以很清晰地說「想要」,但一旦談到未來,就讓人困惑。

「我想要做什麼?」這個問題實在難以回答,即便退而求其次,說:「我想不想當老師?」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不過即便心中這麼多對於未來的疑問,我卻在讀書會的朋友面前絕口不提。我知道他們都很認真的想當老師,當正在準備檢定考的過程中,如果我直接說了:「我不想當老師。」那無疑是對彼此士氣的打擊,不過我想,更多的是我無法信任他們吧,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我不確定其他的兩位成員,有沒有辦法理解我的遲疑,理解我對於教師之路的猶豫,於是我選擇不說。


我們在結束實習後,每天都借用大學社團辦公室來K書,想要一個彼此都能夠簡單抵達,又不用租金也不會被干擾的場地,於是身為前任社團幹部的朋友去問了一下,馬上就獲得同意。

每天早上八點準時到大學社團大樓報到,早上自習、寫模擬試題,下午檢討、討論,這樣全心全意地衝刺考試,我雖然不一定想當老師,但是對於拿到這張證照也是願意努力的,也心想著:

「我這麼努力地看書,如果可以考到高分,那就代表我『有機會』考上正式老師,如果這樣,那當老師也是一個可以考慮的未來選項。」

其實相反的,我就是想跟自己說,如果都已經拼盡全力去努力,成績還只是低空飛過,或甚至根本沒有拿到證照,那我就不用想再繼續走這條路了。

算是給自己的一個測試吧!


某天下午大家都累了,檢討完畢之後所有人都沒心思唸書,三人坐在一起聊天,我說著:

「好想要吃交通大學內的小木屋鬆餅喔!」

「現在這間大學內也有分店啊!」

「是嗎?真的假的!我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話說到此大家也都清楚了,我們移動到著名「小木屋鬆餅」的校內販售處,點好鬆餅,大家坐在校園內的木桌,在開始吃之前,其中一位夥伴說:


「我們說好,要三個人一起考上正式老師喔!」

「好啊!」

「⋯⋯當然好啊!」


沒有人覺察到我話中的遲疑,只有我心底知道,我沒有這麼想當老師。

是!我是可以做一位好老師,當我懷疑自己的時候,我身邊的其他人就會跟我說:

「你可以!你看小孩多喜歡你!」

「你可以!你看多少人肯定你!」

但是最終,沒有人問我想不想,也許「能不能」這個答案我是清楚的,我當然有能力,但是話說回來,我也許是沒有意願吧!

當老師快樂嗎?有部分的我覺得很快樂,看見孩子的成長讓人欣喜,但是對我來說,上台教學卻是一件有負擔的事情。

每天在站上台之前,我都得深呼吸,才能讓自己好好站著,扮演老師的角色,我討厭站在人群面前說話,即便這些小孩比我小得多。


「你吃什麼口味的啊?」

「鮪魚。」

「好像很好吃欸!那你呢?」

「香蕉巧克力口味。」

「好吃嗎?小木屋鬆餅?」他轉過頭來問我。

「⋯⋯很好吃啊!果然名不虛傳。」

Photo by Kamil S on Unsplash

在夕陽落下的校園中,我們一邊談論著鬆餅,一邊談論生活、考試、未來,但對於我來說,道路卻是模糊的。我知道身邊的其他兩位,都彷彿已經參透,從算命師水晶球中,看見自己的未來面貌,他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這裡的原因,也知道自己可以奉獻己身為了教育努力,但⋯⋯我呢?


「我們下週就要去考試了,考完之後要再來一起檢討吧?」

「好啊,反正考完教師檢定,接下來這半年也得準備教師甄試吧!」

「對啊!反正都已經一起努力這麼久了,我們大家再一起努力吧!搞不好第一年就上了。」

「⋯⋯」

「你幹嘛不說話啊?」

「啊?沒有啊!我在想我們這麼努力,應該可以考得很好吧?」

「對啊!聽說教師檢定可以考個九十分左右的話,教師甄試的筆試就很有希望喔!你台風這麼穩健,好多老師都稱讚你,只要筆試通過,口試跟試教肯定沒問題啦!」

「說好了!我們要一起當上老師!檢定結束之後繼續加油!」

「好!我們再一起回來吃小木屋鬆餅!」

「⋯⋯好!」


檢定結束之後,我的成績僅僅是低空飛過,至於再度回去吃小木屋鬆餅的約定,也沒有履約,這個讀書會就這樣散了。


幾年之後,夥伴A成功考上正式老師,夥伴B雖然在公費生考試中成功,卻因為家裡出狀況無法放下工作專心唸書,只好與正式教職擦身而過,目前依舊在努力中。

我,那個唯一點了鹹口味鮪魚鬆餅的我,就在這裡,跟你說著這個故事。

一個永遠都不會再次履約的約定,一個藉由鬆餅而來的誓約,我想我還是不得不在這樣美麗的夕陽,與美好的願景之下說了謊。

拿到教師證之後,我回頭去唸了碩士,之後你們也都知道了。


今天早上我想起這段回憶,突然很想吃格子鬆餅,想著:

「便利商店應該有吧!」

跑了兩間,麵包架上都沒有常見的格子餅,最後只能買了另外的鬆餅來搭配我的這個格子餅回憶。

「為什麼我都找不到格子鬆餅了?」

「可能是退流行了吧?以前真的常常看到。」


果然隨著時間推移,回憶也是會褪色的,就如同格子鬆餅已經消失在商店的架上,我與這個回憶之間,與教師身份之間,這些問題早已經不是最核心的疑問,也不是最切身的話題。

我的教師夢,也如同格子鬆餅,消失在便利商店的架位上。

不過換上來的,也許是更甜美的美夢吧?

Photo by Tangerine Newt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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