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傷痕｜還是青澀的歲月記事

自己隻身到北部讀書的高中時代，有太多的人事物是不習慣的，尤其是，完全不能理解一堆不存在卻又存在，還要學習的東西，以及，與環境格格不入的自己，該用什麼姿態找到自己的niche。充滿疑惑和不確定感的15歲。

成績自然很差。

有天，在舊的游泳池旁遇見了導師。不管那時開學有多久了，記憶中，之前沒和她說過一句話（或者該說，她沒和我說過一句話）。老師忽然叫住我：「May，你媽媽上星期六家長會有來呢。」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她旁邊，眼神飄忽地隨口應著「喔」。聲音尖銳的老師繼續說：「好奇怪，你父母是oo和xx，為什麼你的功課還這麼差？」

事隔n年，我還記得那天是個太陽躲在雲後的日子，奇異的光線透過灰色的雲照下來，因著光而無法將眼睛完全睜開的我，瞇著眼睛看著老師，皺著眉苦著臉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的問題，空氣被太陽的溫度照得溫熱溫熱的，好難呼吸。

oo和xx，是當時還不錯的職業，但是，那是父母的職業，不是我的。

無獨有偶的，學姊C談到這件事，居然，高我一屆的學姊，有著一模一樣的遭遇。這是職業歧視？亦或是對青少年的人格抹煞？ 老實說年輕的我們都不懂，只覺得好受傷。更不用說，還有英文老師在發考卷給我時說：「May，英文有這麼難嗎？」甚至，數學老師總是用訕笑的眼神看著數學不及格的我。高中，大概連自己都不知道怎麼面對自己。這陣子和高中同班同學聯絡上，隨口談起這個話題，發現居然有很多人遭受到同樣的待遇，被老師覺得傷腦筋、被老師覺得不認真不讀書、被老師覺得考不上北部的國立大學⋯⋯，身為好班「填充物」（姑且稱之）的我們，總是讓這個班的成績無法達到老師心目中的KPI而承受種種異樣眼光吧。

大了老了，還好之後的經歷與環境撫慰了受傷的心，這一切雖然變成經過，但是總是記得的，不過還好可以笑談。在近日的閒聊中，同學們幽幽地說：「當時怎麼都沒有人告訴我們：You will be allright!」、「雖然我住在離母校不遠的地方，但我怎麼樣都不想回去，往事太不堪回首。」

原來，有人比我傷得更深，要在這幾十年後與老同學閒聊間正視、化解這個傷。

我想，這是屬於時代的傷痕（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