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

我會很想你。

謝謝這個週末。感覺並不像是我在幫你留下影像記錄，似乎更像是你在配合我演出。你好像本來並不太在意，但你願意花一個下午陪我玩。我知道你時間寶貴，我知道你有許許多多更喜歡的事情要做。謝謝你願意花時間跟我一起經歷這一切。

我對你的偏愛太明顯了。你也許是知道的對吧？不然為什麼我會願意花這麼多時間在送你的書上寫字，為什麼我想要帶你看我的世界，為什麼我幾乎不會缺席你的助教課，為什麼我主動提出要幫你拍照還去提前踩點⋯⋯只要你稍微想一想，也許你就會猜到了。

有的時候也想要罵自己，我幹嘛這麼在意這一切？但跟你相處的時候又覺得一切都值得了。也許我只是想在離開之前再汲取最後一點點可愛能量而已。你看吧，我很自私喔。

晚上一個人在研究室給你的照片調色的時候我好想哭。之後就一直莫名其妙，像是整個人都浸泡在水裡，稍微擰一擰就會滴下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我好捨不得這一切。我想到你總是可以很快理解到我的意思。我想到你會替我跟你朋友解釋我的偏好。我想到你總是會在我稍微懇求你的時候答應我你本來拒絕的事（對不起啦）。我想到你會很開心地跑來跟我分享你最近在做的事情。我好喜歡那些時刻。

我好不想離開你。我知道我一旦踏上旅程，就聽不到你的分享了。你會找到其他更方便的聽眾，推開門就見得到的那種。……將近兩個月欸。等我回來你是不是就已經不習慣跟我講述了？你會不會不再喜歡我了？我跟你之間會不會變得有點陌生？

小孩，親愛的小孩。我的腦子裡都裝了什麼啊。很難理解對不對？

早上狀態好差，沒辦法去上課。

當然會覺得可惜，我就這樣放掉了最後一節你的課。但我在門口看了你們一秒鐘，我發現我完完全全沒辦法走進去。我只想逃跑。我猜這樣的我也不適合出現你面前吧。所以我就躲回研究室整理自己。

整理很久才復活。大概花了一個小時躺著，我才覺得我稍稍有一點能量可以移動。（你居然只給自己二十分鐘。你是怎麼做到的？）

在這樣的時刻自我評價也會變低。甚至覺得自己修的圖顏色很怪，反覆改了很多次也不滿意。低落持續了將近一天（我仍舊可以與朋友輕鬆互動，但底色是難過的），直到你傍晚發一顆糖給我（全世界可愛！）。

帶著不同的心態去靠近同一件事物也會得到不同的結論，早些時候在我眼中色調可憎難以調到和諧的照片也漸漸順眼起來。修完圖以後我一直看你的部分，總覺得你被我拍的時候眼神很溫柔，不知道是不是我自作多情。

我太喜歡你了。

今天是最後一天。我不願開啟這一天，彷彿這樣它就不會結束似的。

但仍舊是會開始。仍舊是會結束。

很多個你。你開開心心地一直跑來，我覺得自己彷彿被糖果色的泡泡包圍。你一直找我講話，也總是會在講話後看我的反應。你好像很喜歡給大家講笑話，我也都很配合地笑（我想你的可愛加添了我的笑意）。我非常明顯地感受到你的喜愛、在意。

可我們的告別也那麼地沒有重量。我得到了朋友A的擁抱、朋友B的禮物、朋友C的用力揮手。但你走的時候就那樣輕飄飄地站起來，丟下一句「那我回家咯，掰」，就消失不見。看上去你會那樣順滑地流到下一段生活中，絲毫不因為我的離開而被影響。

我不知道我在期待什麼。我應該覺得這樣很好，不是嗎？我不會過度侵入你的生命，我們的相處只是輕鬆的、令人愉悅的禮物，而我們的分別對你來說沒有痛楚。

這一切沮喪跟失落都在我一個人的時候，在我無力抵擋眼前的一切日常的時候，悄悄的入侵我。

夢裏你總是很貼心，會觀察到我的狀態，會假裝不經意地靠過來逗我開心。可是醒來後身邊也沒有你。

我想我也許應該活在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