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车难题

和弟弟躺着聊天，他问我：“一辆火车向你开过来 两条铁轨上各绑了人 ，你面前有一个拉杆，你要怎么做？”我说：“你先告诉我你怎么想的。”他说：“我会拉杆。”我说：“挺好的。”我说：“我不拉，我要那个车开过去。”我弟吓到。他说：“你为什么不救人。”我说：“我在救人。”他又说：“那万一，那个铁轨上绑的是家人呢？”我说：“又要这样假设了吗？感觉无论我怎么选择，到最后都会回到这个选项上来。”我说：“那要看铁轨上的人是谁，怎么绑的。”他说：“右边是我，左边是妈妈。”我说：“如果可以我都想救，我会尝试救下所有人，如果最后紧要关头了，无对策了，我会救你。因为妈妈希望我救你。”他沉默了。他又说：“如果爸爸在左边，妈妈在右边呢？”我说：“我会一直想办法救，不想拉杆。拉杆不是唯一选项。如果最后关头，我还是不敢拉杆，爸爸妈妈在铁轨上会对话吗？铁轨上的人能对话吗？我们能看到对方的眼睛吗？”

他说：“如果绑的其他人呢？”我说：“为什么一定要救人？为什么我不能不拉杆改道铁轨？我能上火车吗？”他说：“你怎么老不救人？你好歹救一下。”我说：“我不救，如果可能的话，让他们统统死掉好了。我想在铁轨上迎着火车撞过去，一起死了得了。难道历史不是倾向于人类集体灭亡吗？”他问：“物理学家在左边，化学家在右边，怎么救。”我说：“现在又有身份了是吗？他们开口了吗？我在哪个方向啊？我怎么知道他们哪个物理哪个化学？他们能炸铁轨吗？能炸火车吗？到底是拿什么绑的？绳子还是铁链？能挣脱吗？有刀在身上吗？他们要是能自己救自己就好了。省的我劳心劳力，还指望我有负罪感。”

他说：“你到底救不救？！救谁。”我说：“救不了自己就干脆死了得了，我不救。等等，我还是拉个杆吧。管他谁死谁活呢？”他说：“好，你已经开启了新关卡。你拉杆了，救下了人，也杀了人。有监控。”我操，一直有监控吗？那我要打个招呼！哈喽！有监控就更好了，所以是谁将我如此置身险地？”我看着我弟：“是你吗？是你们吗？我会看着监控看着监控的背后。”他说：“现在铁轨上又绑人了，老人和小孩。”我说：“不救。”我弟生气了。他不问了。他背过身。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我一脚踹他屁股上。“干什么。我救不救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生什么气。”他说：“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都要气笑了：“说说看，我哪样的人。我救不救人和你有什么关系？谁在评判我？你是那个监控后面的人吗？”他想了好久才回过身来，我们拥抱了一下。

我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对的。没有人可以指责我，他们没立场。我想救的，如果有可能，千万的微小时刻被我抓住了我都是要救的。”他又说“姐姐，铁轨上又绑人了。”“妈的，其实我最想干的就是把那个置我于此险地的人绑铁轨上。”他说：“屠龙少年成为了恶龙吗？”“哈哈哈哈哈对。”“姐姐，这次换我了。你在铁轨上，我边上有拉杆。”我看着弟弟的眼睛说：“抓住一切微小的瞬间，如果可以不要让自己置身险地，如果你想尽办法没有通过拉杆救下所有人是最好的，必须要做选择，无论你怎么选都可以。如果你拉杆了，想救的是我，死的却是我，那又是另一种可能。如果你想救我，我活下来了，我会和你一起面对。她妈的，到底是谁把我们陷于这种境地。真正的电车难题里好像是有个疯子。我们这个问题里好像没有疯子。我感觉你和我就是那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