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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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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香港的教會沒有受到逼迫?

端木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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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教會因為戀棧教產和大群追隨信徒而害怕逼迫,並因此寧願在此亂世每個星期行禮如儀地做一場場宗教鴉片大龍鳳「法事」,將福音馴化為「宗教」,實在難以說得上忠於上帝沉重的托付。在政權如同「吼叫的獅子,遍地遊行,尋找可吞吃的人」之時,若「教會」仍不受逼迫,代表我們未盡我們的責任,這樣的「教會」,其實已不是真正的教會,因為我們已失去托付給我們的福音。

上星期參加了香港一間大教會的崇拜,當天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榮休牧者證道。本來證道的內容四平八穩,沒有什麼值得評論之處。但突然牧者卻說了一句他應該認為理所當然、但卻在我耳畔尤如響起轟天雷的一句話:

「今天香港的教會不會因為傳福音而受逼迫⋯⋯」

這令我不禁思考:為什麼香港的教會沒有受到逼迫?

當上帝國度的福音淪為人民的鴉片

在今天的香港,港共政權早已不顧顏面地將一切能攫取的權力都盡歸手中,務求能夠對香港社會作最高程度的掌控。在這個過程中,任何有機會阻攔它大計的障礙,都已經或即將會被一一掃除:立法會透過「完善」的選舉制度轉化為真正的「港區人大」,公務員的中立在一輪的宣誓風波和政治任務中被拆毀,公民社會被肢解得片瓦無存,個別的抗爭者若非被殺害,就被一條條構陷的罪名先鎖後審或被逼流亡,再透過日漸被收編的司法機構「名正言順」地下監。

在這個氛圍下,若有什麼人或組織沒有被掃進清算的名單中,邏輯上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港共政權不認為這些人或組織有礙它攫取權力和監控社會的大計。換言之,若教會沒有被清算,那只能因為港共政權不認為教會是它的阻礙。

教會不成阻礙,主要有兩個不同的原因:一小部分的「教會」早已背叛上帝,甘願淪為政權的附庸,例如某牧師就自甘墮落配合政權的大龍鳳,擔當某台灣通緝犯的「代表牧師」。

但更大部分的教會卻是像那個被托付一千銀子的僕人一樣,自願將福音深深埋於地底或教會的四幅牆後,拒絕以我們的福音狠狠地迎擊政權的張牙舞爪,睜眼看著社會的不公不義甚至邪惡,卻三緘其口,躲在一堆「築牆」或「投降」式的「政教分離」的「壞鬼神學」背後,甘於每個星期行禮於儀的舉行一場場「基督宗教式法事」(簡稱崇拜),將本來應該喚醒信徒良知和刺痛政權的福音轉化為悠揚動聽的詩歌,抑揚頓挫的講道和「五光十色」的「事工」,將搖撼今世的終末福音扭曲為利誘人忍受今世的邪惡的他世的遙遠「 天堂」,然後恐怕還自以為是「良善又忠心的僕人」,帶點沾沾自喜的說「今天香港的教會不會因為傳福音而受逼迫」。

本來足以平天下的上帝國度的福音,就這樣被磨成人民鴉片的宗教粉末,而不少信徒,以至教牧,每個星期都將這些鴉片吸得不亦樂乎。

勿忘初衷:我報給你們大喜的信息,是關乎萬民的

那麼,我們應該何去何從呢?澄清一點,我不是說香港的教會今天必須「自招逼迫」:不少忠於上帝的僕人寧願自我放逐,另尋可以向香港宣講福音的安全平台,或牧養同被放逐的群羊,這些動作,甚至像中國「家庭教會」那樣轉至地下秘密敬拜,都是可行的忠心舉措。但倘若因為戀棧教產和大群追隨信徒,或覺得必須維持教會表面的「河蟹」而害怕逼迫,並因此寧願在此亂世每個星期行禮如儀地做一場場宗教鴉片大龍鳳「法事」,將福音馴化為「宗教」,實在難以說得上忠於上帝沉重的托付。

聖誕將至,容我們稍為按捺昔日藉「報佳音」和「聖誕話劇」粉飾太平和歌舞昇平的衝動,回到聖經,尋找我們福音的初衷。篇幅所限,我只引兩段經文。

路加福音 2:10-14

「天使說:『不要怕!看哪!我報給你們大喜的信息,是關於萬民的:
今天在大衛的城裡,為你們生了救主,就是主基督。
忽然有一大隊天兵,同那天使一起讚美 神說: 『在至高之處,榮耀歸與神! 在地上,平安歸與他所喜悅的人!』」

這段看似平平無奇的福音宣告,其實暗藏不少對當時羅馬皇帝僭奪宣稱的挑戰:真正的「福音」(或「大喜的信息」)不是羅馬皇帝這位「救主」統一天下後所帶來的所謂「和平」(peace),而是耶穌基督的降生:只有祂才是真正的「救主」,只有祂和上帝才配得至高的「榮耀」,和為地上的人帶來「平安」(peace)。

今天我們又是敢對著政權作這「關乎萬民」的宣告嗎?我們有膽量像使徒行傳十六章暗藏的比喻一樣,宣告只有耶穌基督這「既能救身體也能救靈魂」的真正「救主」的「平安」福音才能平定天下(而非自稱繼續馬其頓亞歷山大大帝的羅馬皇帝)嗎?

啟示錄 12:1-9

「那時,天上出現了一個奇偉的景象:有一個婦人,身披太陽,腳踏月亮,頭戴十二顆星的冠冕。 天上又出現了另一個景象。看哪!有一條大紅龍,有七頭十角,七頭上戴著七個皇冠。 牠的尾巴拖著天上三分之一的星辰,把它們摔在地上。龍站在那快要生產的婦人面前,等她生產了,就要吞吃她的孩子。 她生了一個男孩子,就是將來要用鐵杖治理列國的。她的孩子被提取到 神和他寶座那裡去。 婦人就逃到曠野去了,那裡有 神為她預備的地方。她在那裡得供養一千二百六十天。 天上發生了戰爭:米迦勒和他的天使與龍作戰。龍和牠的天使也起來應戰, 龍卻抵擋不住,天上再也沒有牠們的地方了。 於是那大龍被摔了下來。牠就是那古蛇,名叫魔鬼,又叫撒但,是迷惑普天下的人的。牠被摔在地上,牠的天使也跟牠一同被摔了下來。」

耶穌的降生從來不是歌舞昇平的同義詞,除了馬太福音二章的「耶路撒冷合城的人也都不安」外,還有啟示錄十二章的「星球大戰」。今天的教會在合城的人都不安的時候,仍然穩如泰山享受「不受逼迫」的平安,彷彿我們可以在對抗邪惡的戰爭中置身事外。這真的是上帝給予教會的位置嗎?

結語:沒有受逼迫的,就不是真正的教會

當政權企圖掠奪一切權力,扭曲真相,屈枉正直時,它們其實就是在僭奪屬於上帝的榮耀。在這個時候,教會若閉口不言,一不直指政權之非,二不喚醒信徒的良知(註一),三不向社會和世界發出上帝的光芒,這樣的「教會」,就算沒有直接和政權無恥地勾手,又算是什麼的「教會」?

當然,今天在香港直斥政權之非幾乎必然會招致逼迫,但或許這就是我們背負十架的代價。在政權如同「吼叫的獅子,遍地遊行,尋找可吞吃的人」之時,若「教會」仍不受逼迫,代表我們未盡我們的責任,這樣的「教會」,其實已不是真正的教會,因為我們已失去托付給我們的福音。

在今天上帝所造的眾生伏在邪惡政權魔爪下痛苦地呻吟,向上帝哀告「上帝為何無言」時,這個指控有多少是因為上帝的教會在面對邪惡時閉口不言?

和昔日一樣,今天上帝當然仍然能從別處叫祂的子民得到拯救,但閉口不言者的罪,和受苦者的痛苦和眼淚一樣,上帝必不輕看。

願香港的教會能勿忘初衷,在這黑暗邪惡的世代,勇敢地背起十架,傳揚真正的福音。

註一:今天在教會仍有為數不少的信徒擁抱滿手鮮血的政權,除了教導他們繼續背誦那些割裂處境的「金句」和唱無法回應時代的「聖詩」外,教牧們又做過什麼?今天這些信徒仍然迷失在他們的自義中,香港的教牧實在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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