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

咖啡店，一個文質彬彬、西裝筆挺的中年，和一個輕熟女在對話。

「你遲到了。」中年的口氣很不客氣。

「對不起。」輕熟女擺低姿態，唯唯諾諾。「我遇上一點意外。」

「別說了，我不想聽這個。」中年的指責不停。「看你穿成這樣，顏色都不搭，這身衣服怎麼會配紅色的呢？」

中年用高高在上的口吻：「你這樣，完全不符合我們的標準。」

「對不起，我可以解釋。」

我結束了記帳。合上家計簿，心底嘆息了一聲，這個月，還是得省著用…….

這孩子，怎麼不多考幾分呢。

中午就隨便吃點吧。
我換上了年輕時買的精品，對著鏡子又照了照。
還好，還合身。
還好，今年流行復古風。
還好，這樣應該不會被比下去。

我揣著不安，在速食店點了一加一的銅板餐，走到靠近出入口的位子。剛好一個青年跟我同時搶座。

「不如一起吧？」我對著只比孩子大一點的青年說：「我很快就走的。」

「哼！」青年只是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走得很急，身體碰上了桌子。「操！」
他拿起了電話，溫柔地說：「寶貝，這間位子滿了，我們約別的地方吧。」

這孩子，怎麼就沒點禮貌。

我對著孩子的背影唸叨了幾句。收拾被撞倒的杯子。

還好，我家孩子不會這樣。
還好，杯蓋緊，玉米湯沒灑出來。

這時才看到，餐盤上有一包番茄醬。沒有薯條何必給我番茄醬呢？

這孩子，工作怎麼這樣呢。
這孩子，做事態度怎麼跟我們差這麼多。

還好，我家孩子像我，仔細多了。
還好，漢堡調味少，加番茄醬還行。

離開餐廳前，我先去洗手間，再次整理儀容，才發現，衣領沾上了點番茄醬。

還好，有條絲巾，改繫上遮著吧。

我瞧了眼信封，點了點數。
「你的解釋有點不充分啊。」我搖了搖頭，才收下信封。
「我們學校，對學生家庭環境背景很嚴格的。」

「請你多想想辦法吧。」輕熟女的頭更低了。

我冷冷看著她，「我盡量吧。」
「但不保證啊。」

「拜託了，請一定要收下我孩子。」

我也不管她，扣上西裝外套的釦子就要走了。卻被她一手拉住。

「求求你。」

我不耐煩地皺著眉頭。卻想起了一件事。「妳老公，是做警察的吧？」

「是的。」輕熟女立刻點頭。

「那這樣吧，我也不多為難你。」我抄起了一張餐巾紙，留下一個車號。
「妳知道意思吧？」

這孩子，開車到底跟誰學的。

「我們學校學費不便宜的。」

「我知道。」

「如果需要外快，我們學校還有類似的機會。」

「我知道......」

這孩子，怎麼會這樣，自己心理沒點數嗎？

嗯，不行，老衲不能再玩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