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遊戲（51）
經常去見客的漂亮姐姐
我同 Christine，終於坐埋同一條船。感覺就好似，我同一個相識超過十年嘅異性朋友、終於發生超友誼關係咁。
我咁講當然唔係想抽姐姐水，只不過，我諗唔到一個更適合去形容我興奮心情嘅表達方式。事實上，喺 Christine 應承嚟我公司做嗰晚，我就開心到失眠。
其實我並唔係未同姐姐合作過，喺我坐上市公司 corp comm 嗰陣，我就經常以客嘅身份，同姐姐開會傾嘢。喺最繁忙嘅日子，例如某啲外省嘅巡迴 lanuch event，我哋可以朝見口晚見面成個星期。咁多年嚟，我對住 Christine 個「見客 look」嘅時間，其實唔會少得過平時相處嘅時間。
相識十年以上、仍然會枕住見面嘅朋友，經已唔慌多得去邊。好朋友可以喺工作上有機會合作，更加少上加少。今次同姐姐做同事，實在係件好開心嘅事。
一月中某早晨，中環行人電梯旁某住宅。
七點，鬧鐘響，Christine 幽幽轉醒。撐起惺忪睡眼、㩒熄鬧鐘，然後披上晨褸去梳洗。
梳洗過後，喺梳妝檯前將佢嘅一頭短髮吹乾。然後，佢企喺衣櫃前，挑選 commencing day 嘅服飾。經過一番決擇後，Christine 捨棄佢最愛嘅 Ann Dem，換上一身 Max Mara 嘅套裝同長褸。Glam Rock 雖然係佢鍾愛嘅style，但接近十年冇打工嘅佢，今日再次重投職場行列，需要 Max Mara 幫佢 enhance 高級行政人員嘅氣勢。
換好衫，Christine 一邊食 jam toast、一邊快揭佢嘅早餐讀物《南華早報》，呢個小習慣咁多年冇變。
臨出門口前，喺玄關位嘅半身鏡前再照一照、戴上佢嘅耳環，然後噴上 Chanel Coco EdP。呢塊半身鏡已經跟隨 Christine 十多年，佢深信呢塊鏡照得佢最靚。喺離開屋企、開始新一天工作之前，呢一照給予 Christine 需要嘅自信。
喺停車場，佢望一望佢新買返嚟嘅二手 Integra。
「暫時嘅啫，我好快可以回復以前嘅我。」佢同自己講。
汽車經堅道落花園道，駛入軍器廠街出告士打道，然後經東區走廊進入東隧。
喺公司停車場泊好車，準備上樓。呢個時候，Christine 突然有啲緊張 — 雖然話就話「細佬」係老細，但做嘢還做嘢，自己一定要有表現交到貨，否則去到要打人情牌嚟保住自己的話，就算過到細佬都過唔到自己。
入到公司，鮮花、招呼、認識新同事、噓寒問暖，然後入房坐低。呼！
打工生捱 reload 嘅第一個早上，還算一切安好。以後係點，看著辦吧。
十點半，公司。
「得唔得閒？」我探頭入 Christine 房問佢。
「第一日返工第二個鐘，有乜咁唔得閒？」佢放低手上嘅文件笑一笑。
「陪我出去見客。」我放低個 file 喺佢檯面，佢攞咗嚟睇。我呢一刻先知道，原來 Christine 要帶老花眼鏡睇文件。我輕輕心算一吓，原來姐姐已經四十歲……
時間果然唔等人……
「潘公子……」Christine 輕輕拉低副老花眼鏡、然後喺鏡外望住我。「嗰個好有米嘅土八路潘乜乜啲後人？乜共產黨唔係共產嘅咩？點解佢咁有錢嘅？」
「孫，潘乜乜個孫。共產黨係共人哋啲產之嘛，自己嘅唔計。」我答佢，然後忍唔住拉開咗話題。「係呢，原來你都要戴老花眼鏡喇……」
「阿姐老喇，你估仲係當年喺韓國咁卜卜脆咩！」佢嘆咗口氣。「就嚟更年期𠻹喇仆街，都仲未有人要！睇嚟我都係時候養返幾隻貓、疊埋心水做 cat lady……」
「你就想咁快更年期喇！」我同佢開個玩笑打圓場。「個個咁早更年期，P&G 執咗九世啦！你仲有排幫襯佢哋買 M 巾呀！」
「呢條潘公子想搞邊科？」佢亦都乘機轉話題；畢竟喺個細佬面前認老都唔係啲乜嘢 pleasant talk。「又係坤咗個電視台姐仔、然後幫人搞個百萬生日 party 嗰啲水魚公子呀？」
「敢撚咩佢，人哋有個好巴辣嘅老婆㗎！」我答佢。「上次撞返你嗰個春茗同佢傾咗幾句，一來佢想 revamp 佢本雜誌；二來佢間 digital ad agency 想搞個 launch 喎……」
「佢間 ad agency 叫乜名呀？」Christine 好奇。
「Cult Gangster；」我望一望佢張卡片。「初創嘢，同我哋一樣，都係搵 angel investor 做大水喉搞嘅。聽聞佢老人家比較少參與公司行政，只係維持主席嘅職能，俾吓大方向等啲 partner 搞咁……」
「佢咁有米都仲要搵水喉？！唔好俾我批死佢，呢條一定係死孤寒撚！」佢有少少「睇佢唔起」嘅表情。「早知我都等多幾年、而家先出嚟創業啦！呢個世界有乜好得過，有班戇鳩佬打本俾你做生意吖！贏就我嘅、輸就阿公嘅，仲好過又食又拎！連啲有錢仔都咁玩，真係越遲出世越著數！」
其實係㗎，我都叫好彩，喺卅中嘅年紀趕到創業尾班車、搵到 Simon 呢條水喉。好似 Christine 呢啲掹住車邊嘅六十後、過晒「卅中線」，要創業嘅晨早儲好晒老本創咗（事實上佢都係），未創嘅嚟到呢個年頭、呢個年紀，除非長期失業，否則都唔會無啦啦下海做傻事。
畢竟，呢個年紀（四十過外）、呢個時候先嚟諗創業，其實係人生悲劇。「Entrepreneur」呢個名喺莎劇字典入面，就算唔係悲劇人物，都應該係個鬧劇人物。
一個鐘後，潘公子 office。
「我哋本雜誌，你哋都應該睇過吓？」潘公子遞咗兩本今期嘅雜誌俾我同 Christine。「呢個模式，其實已經運作咗好一段時間，我覺得係時候 revamp 一下。內容方面，其實我想主打新婚呢個市場，希望做到一本一站式嘅新婚資訊雜誌。我哋廣告部嘅同事調查過，喺物質生活越嚟越豐富嘅今日，呢個方向應該唔會錯。但至於點 revamp，我又未諗到啲咩 idea，所以就想搵兩位幫吓手、提供吓意見。」
「唔……我諗你意思係你本雜誌喺 revamp 之後，喺 branding 上面嘅 marketing strategy 係咪？」Christine 諗一諗之後問潘公子。「因為講包裝講 branding，呢啲就係我哋嘅工作範圍；如果你講嘅係雜誌內容同路線的話，我哋都唔係做開呢行嘅人，好難幫到你……」
「係，係雜誌 marketing 上嘅嘢！」佢 confirm Christine 嘅諗法。「我想知道，究竟我哋本雜誌喺 revamp 之後，應該要點樣包裝，同埋針對邊個年齡層嘅族群。」
「其實做得新婚雜誌，target audience 就一定係適婚年齡嘅族群㗎喇；」Christine 答佢。「至於包裝，我諗首先要做吓 marketing research，睇吓近年 wedding planning 呢個市場究竟玩緊邊科，同埋啲人均消費嘅數據之類嘅 data。有齊晒呢啲資訊之後，我哋先可以完整咁 design 一套 bespoke 嘅 branding strategy 出嚟，然後去執行。係呢，其實你哋有冇 marketing budget 㗎？你哋預咗幾多錢去 revamp？」
Christine 呢招叫做「投石問路」，比較形象化啲講，就係《賭聖》裏面嘅「晒你冷」。喺 planning 呢個階段，我哋的確需要一啲數據去判斷市場嘅大方向。但講到明「大方向」，唔係向東就向西，好大圍吓，其實唔係咁難估嘅嘢，亦唔係一啲好微觀嘅數據（起碼現階段唔係）。Christine 喺呢個位跟佢落 part 再大佢五億加瑞士銀行本票（呢類 marketing research 其實唔平），係想睇吓佢究竟係有心俾生意我哋做，定係 window shopping。
「Errr……其實我哋 budget 係有嘅，」潘公子有啲俾 Christine 拋到。「不過就冇一個定額，主要係睇你哋有啲乜嘢 idea，然後個 idea 啱唔啱我哋嘅 revamp，然後先去決定個實際 budget。所以喺目前，我哋未有一個實際嘅數字。」
老老實實，我好怕聽到客人或準客人講「我哋冇 budget 㗎」或者雷同說話。喂，點為之冇 budget 先？你冇 budget 搵我嚟把托呀？我就算開善堂你都要捐錢先有支票頒贈儀式㗎！你餐飯喺福臨門請定係喺翠華請，完全係兩回事嚟喎！你冇 budget 我點同你 plan 嘢先？你開生日會我搵 Britney Spears 嚟唱生日歌夠係 brilliant idea 咯，你埋唔埋到張單先？睇 idea 喎！
「 인색 자지 …… 」Christine 笑容可鞠咁同我講咗句韓文，我幾乎忍唔住笑咗出嚟。
是咁的，喺韓國，我同 Christine 無聊嗰陣，會將啲地道廣東俗語粗口之類，「譯」咗佢做韓文。個「譯」字要括住係因為呢啲只不過係我同佢先會明嘅「東尼電機式」翻譯。「 인색 자지 」其實係「吝嗇」同「陽具」兩個唔啦更嘅詞，擺埋一齊就即係「孤寒撚」或者「孤鳩寒」咁解。呢啲「韓文」唔啱用詞唔啱 grammar，只限我同佢會明，當時連 Chloe 都唔知我哋噏乜春。
「 정말 ……」我答佢，即係「really」，不過係正經韓文。
「你哋講緊乜嘢語言呀？」潘公子好奇、笑笑口問。
「韓文嚟㗎，唔好意思呀！」Christine 解釋。「我哋之前喺韓國一齊做嘢，習慣咗用韓文溝通，一時改唔到口……」
「雜誌 marketing 呢方面，或者我哋返去諗吓啲 idea，然後再 present 俾你過目；」Christine 解釋完後繼續講。「係呢，聽 Alan 講，你哋好似仲有個 event 想搞喎？」
「呀，係呀！呢個亦都係叫你哋上嚟嘅第二個原因；」潘公子俾咗份文件我同 Christine share 睇。「上次春茗我都同 Alan 提過吓，Cult Gangster 喺嚟緊會慶祝週年紀念，因為當初開業嗰陣，我哋冇搞過任何 launch，所以我哋諗住趁一週年紀念，一次過 launch 連 ceremony 咁搞埋佢。Event 係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就係想搵啲 media coverage，希望你哋可以幫我哋 pitch 一啲專題 coverage。」
「Media coverage 就一定唔係問題，呢啲都係 on-demand 嘅 service 嚟啫；」我答佢，然後連消帶打問佢。「至於 event，其實你個 launching ceremony 想搞到咩規模呢？Budget 大約幾多？大約得㗎喇，有個數咁我都有得預……」
「Budget？冇㗎喎……」潘公子搲一搲頭。「我都係睇咗你哋 propose 嘅 idea 之後，先至會考慮個 budget。未睇 idea 之前，我真係冇乜諗過 budget 喎……不如你哋同我哋廣告公司嘅 GM 傾吓，或者佢會有啲 idea 都未定……」
「咁或者等我哋同你個 GM 傾吓，然後返去 brainstorm 一下，睇吓出到啲乜嘢 idea 再同你 touch base 啦！」Christine 仍然笑容可鞠咁同潘公子打圓場，然後佢擰過嚟將文件放入 briefcase，再笑笑口咁輕輕同我講咗句：「 정 넘어지다 가도 ! 」
정 係「正」、넘어지다 即係「跌倒」、가도 即係「街道」；Christine 話緊潘公子「正仆街」…..
見完客，搭的士返公司。
我同 Christine 都有車，但潘公子 office 喺太古坊，揸車的話唔計油錢，齋車場錢都夠來回的士，但搭的士唔使煩塞車搵位，所以除笨有精。
「潘公子呢條咸蝦燦係你商會啲委員嚟㗎？」Christine 問我，我點頭。「咸蝦燦」並唔係通識所指嘅澳葡混血兒，其實係我姐姐鬧緊佢冚家剷。「Budget 又冇 plan 又冇乜柒都冇，佢究竟係咪出嚟撈嘢㗎？！Branding 加個 launch，佢唔俾 budget，我哋又點同佢 plan 喎！呢啲人硬係都唔識掉撚返轉啲嘢諗嘅！鬼唔望佢啲廣告客個個都話冇 budget……」
「係咁㗎喇，佢又唔係第一個擺埋啲咁嘅門……」我笑笑口答佢。「唔使太上心嘅，見埋佢個甚麼 GM 先再諗啦！冇米粥嘅嘢，煲煲吓先知乜環境嘅……」呢個時候，手機響，有 message。
我攞出嚟一睇，係 Cindy。
「哥哥，我好掛住你呀！不如你買一打蛋撻過嚟探我吖！最多我請你飲酒吖！」Christine 趁我睇緊 message 嗰陣，伸個頭埋嚟睇埋一份，兼讀埋啲韓文 message 出嚟……
我一時大意醒唔起，原來佢都識韓文……
「嘩！你唔撚係呀！」佢好認真咁望住我。「你結婚有幾耐呀？！咁快就玩埋啲咁嘢？！搏離婚咩你！」
「唔係呀！你諗錯隔籬喇！」我笑笑口答佢。「你都識嘅，Cindy 嚟㗎！」
「嗰隻 Alpha Bitch？！」佢反應更大。「高妹傻你又陪埋佢癲！阿美就話同佢由細玩到大、打埋算盤都叫好姊妹啫，你同佢癲埋一份又為乜？！人哋食咗你落肚都唔知呀！」
「都話佢唔係 Alpha Bitch 咯！」我抗議。「冇錯，佢可能係機心重咗啲，但呢個商業社會，個個都係咁㗎啦，唔係點生存喎！如果唔係佢，我根本玩多一年半載都未必攞到 Daehwa account 嚟做啦！佢今次真係幫咗我好多㗎！你唔好再戴住有色眼鏡睇佢啦……」
「唉……你喜歡啦！」Christine 嘆氣。「你玩時玩呀，唔好玩出火呀！一陣谷精上腦搞咗人，我睇你點同 Winnie 交代！你知你哋啲男人㗎啦，鳩硬就心軟，俾人灌多兩碗迷湯就乜 Q 都聽晒人話，我唔想睇住你再離多次婚呀！」
「唔會啦，放心！」我安撫佢。「我哋真係唔係嗰種關係喎！我幾時有呃過你呢？」佢緩緩點頭。
Christine 睇住 Chloe 同 Cindy 兩個咁多年，加上同 Chloe 情同姊妹，佢唔鍾意 Cindy 間中會「蝦」Chloe，其實我好理解嘅。不過，我相信 Cindy 並唔係 Alpha Bitch、更唔係大奸大惡嘅人，呢一點我可以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