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tters 78] 尋塔記
[碎碎唸:天氣不好,照片不美可是圖還是超級多的一篇...請見諒呀!]
最近所居住的小城陷入了週末天氣還不錯,可是週間天氣極冷的狀態。
德國時間週日下午兩點,我們決定出門走走,去尋找一座名為 Victoria Tower.
會知道這座塔,是因兩年前一位加拿大朋友告訴我的。自她告訴我後, 這座塔便一直在我的待訪清單中。然而過去尚可以四處旅遊時,這座塔並非優先名單,畢竟它就位在自己所居的小城,總是想著抽空便可以拜訪不急於一時。
然而事實上,很多時候要說再見也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幸好,我與這座塔尚有緣分,所以今日終於成功拜訪。
我所居住的小城是 Bayreuth (拜羅伊特)人口只有少少八萬,而且許多登記於此的人還是暫時來此地的學生。
拜羅伊特最有名的便是每年七八月舉辦的 Bayreuth Festival (一般俗稱瓦格納音樂節,因為音樂節演出的歌劇就是德國重要的劇作家/音樂家 Wilhelm Richard Wagner 所作的〈尼伯龍根的指環〉。而拜羅伊特就是瓦格納家族的故鄉/封地。)然而去年因為疫情,這場年度小城盛事就那麼消聲匿跡。
根據地圖,那座塔位在歌劇院後方山林中。而歌劇院是位在整座城市北方。
而到達歌劇院所在的公園前,附近全都是民宅。
而也許因為朋友G就住這一帶的關係,所以我總有種這一區住的盡是非富即貴的印象...那個因著G而曾誤闖的德國小城異世界,也許之後有空再來分享了。
在到達歌劇院之前,主車道兩旁盡是公園綠地,和沿著綠地建成的長長的爬坡道。坡度不陡,可是一直上坡也蠻耗力。
而由於此區距離附近民宅並不遠,因此今日見著了不少人。
其他人或邊散步邊聊天,或坐在椅子上倚著不強烈的陽光看書,又或遛小孩、遛狗和遛貓。週日,加上難得天暖(近20攝氏度!可是明天又要下雪了!又要下探 -3 攝氏度...)在怎麼樣走到室外接近自然總還是好的。
除了步行或騎腳踏車的人,也有不少人開車。
在歌劇院後方有一座大停車場。前年七月受朋友Y邀請來此聽歌劇,當時我們甚至找不到停車位,最後停到山坡另一頭、得走大約二十分鐘的神秘區域。而今日經過那座歌劇院附屬的大停車場時,其中雖然停了一些車,可大約也只有兩成滿。
讓我最感神奇的事,竟然有一戶人家就在那停車場內,自家車子邊,架起桌椅和小蓬,桌上擺了些食物,有點野餐的意味。
穿過了停車場後,便會到達一家義式餐廳。而在餐廳對面就是如下圖所拍的丘陵,而在這片丘陵北面,便是一大片樹林。
我們要尋找的塔,就是在那座樹林裡。
不過還沒進樹林前,倒是突然讓我想到,雖然這片丘陵樹林不過距離現在所租房子,步行約40分鐘即達,但是我們竟總是習慣往學校方向跑,這區在長長的三年中,也只來過兩次而已。
天氣陰沈,空氣濕潤,物體難以顯現其色。
站在靠人行道的區域,往遠方看去,對面高起的丘陵峰上,有人在叫鬧玩球,還有人在草地上騎腳踏車,另外也與一位光著腳的登山客擦身而過。(在德國遇到不少人喜歡赤腳走路,就連在市區馬路上也見過。)
與可見開闊天空的丘陵區相比,樹林區裡,雖然仍是一副冬季景色,可被枝椏和些許樹蔭遮蔽的天空,竟還是讓我們感到天色變得暗沈。
這一帶的樹讓我想起 Bad Schandau —— 一處位於薩克森邦、與捷克相鄰的山林。
不過此區比 Bad Schandau 還乾燥,因此又讓我覺得此刻是秋天而非春天似的。
樹林所構成的自然景觀雖美,可是處處充滿危險。比方這張告示牌就是提醒著登山客要小心一種 Eichenprozessionsspinner 這種蛾的幼蟲,絕對不要碰到,否則可能會產生過敏等不適。(對了,Eichenprozessionsspinner 是一個字,查了似乎是指櫟列隊蛾,德語一個字這麼長其實不少見,就是這麼變態...)
前些時刻在丘陵區,還是有鋪設人行道的狀態。此時,才踏進樹林,便只有砂石地和滿是樹葉的林間小道。
在這種幾乎沒有人為建設的環境裡,走著走著心情便舒展了。雖然一路爬坡,而且有種被林木遮蔽在地面,無法見到開闊天空的感覺,可也許因為這裡林樹恣意生長,充滿生機,所以還是忍不住感到放鬆。
相較於摻雜人工修整過的區域或景緻(比如丘陵),純粹自然景緻還是較讓人感到舒壓的,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最近一有空就窩在電腦前打字,可不想似乎因為打太兇了,肩頸處竟有種「落枕」的感覺,今日在林間走一走,回家後全身暖呼呼的,即便現在仍處於「落枕」狀態,可是卻似乎因下午時出門晃晃(微運動?)所以有點舒緩的感覺。
這陣子突然覺得自己非常刺蝟。除了找工作外,就是瘋狂地寫,或是研究小說。
可是坦白說,寫小說也是讓我覺得有點恐怖的——有時候自己看過去寫的,總會想:「當初靈感是怎麼來的?」
尤其是大架構的小說,關於時空和世界觀,全部是與自己生活的現實世界截然不同。因為算是建造/窺探[喜歡說窺探,因為我總覺得是被帶領到那個世界然後記錄那個世界的] 一個世界,因此有些依循《魔戒》那樣,是畫了那個世界的地圖,為那個世界編了年的,只差沒有創造新的語言(其實,關於這點我也很苦惱,因為在那個世界是有不同的民族...)。
現在沈浸的那個小說世界並不美,可是卻仍然讓我想把它趕快寫完。
那份想趕快寫完的動力,對我而言是動機不明且無法解釋的,彷彿本來在人生的這階段就是要將之完成,是一個過程,或緣分一般的存在。
那種命定的感覺有點熟悉。雖然很相信「盡人事聽天命」,甚至一度很相信「命運是能自己掌握的」,可是在經過幾次不信邪而跌跤後,漸漸發現其實天命難違,除非提高自己的層次(比如多做好事心存善念真的運就會變好 ... 過往的經驗讓我真心相信善有善報,也惡有惡報。)
就像這日在山林間繞著繞著——在塔附近是只有曲折的、不甚明朗的、覆滿落葉的路的——最後真的尋到了塔,一種有緣所以能相見的感覺油然而生。
到達這座英文為 Victoria Tower,德文為 Siegeturm 後,我們沿著塔內迴旋樓梯登頂,小小遠眺這座小城。
在那我們點著市政廳、火車站和學校等建築,然而卻也覺得這塔若能建得更高一些會更好。
不過下了塔後,才發現原來這塔1870年便建成了。雖然在長長的歲月裡,此塔有再進行些為整修,可是高度維持不變。但想想19世紀末便在山頂建造這樣的小塔,當時此地並沒有太多高樓,這樣的高度也是很足夠了吧。
這座塔在林間莫名有種西洋棋的感覺。
離開時,我們迎面遇到幾位德國人,同樣彼此友善打招呼後,擦身而過。
其實偶爾我還是有點害怕跟人打招呼的,尤其是與她人打招呼前的眼神接觸,總是讓我很不自在(即便是友善的。)
最近也許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了。關上門,偶而連老公都不想見...(一直都很明白對老公而言我有時候真的很難搞,可是他也明白我時不時就會爆發孤僻貓咪性格,便也就隨便我了。實在很感謝他體諒我這點。)
我常自問,也曾與他討論過不少次他怎麼會「攤」上我這樣的女人... 偏好孤獨的我,自己分析下其實是不太適合與人長期共處的,然而我們就這樣地相處了七年。關於這點其實也頗為弔詭,他去上班或是出差,我會記掛著(比如想他有沒有吃飯、保暖之類...)甚至自己也曾想像過,如果有那種非常壯烈、需要犧牲的情況發生,我完全不怕犧牲自己,這種情況,應該可以說是愛吧。
然而,當真的兩人共處一室時,幾個小時我便又需要獨處一陣,或鑽進書本中,又或鑽進小說世界紀錄那些所見所聞。
他對於我好奇為什麼攤上我這件事,總是笑著說:「因為是妳啊。」外加一句甜蜜的話,就不寫了,好吧,其實情話總存著那麼一些讓我感到可怖的成分...
離開塔後又走了一段路,我尋了一小塊覆蓋針葉的坡地,便在那坐下,邊歇腿卻仍拿著相機東拍西拍。
由於第一次到此地,並不熟悉,可是很快的我卻發現,山林間的一切打開了我原本丟失的感官—— 視覺、聽覺、嗅覺、觸覺全都被自然再度開啟。細微的色階、聞聲不見影的鳥鳴、杉木與枯葉與微濕潤的草的清新、有點刮手的樹皮⋯⋯
那一刻,雖然因全程爬坡而疲累不堪,可是心裡卻無比滿足。
我就坐在那塊小坡地上,漸漸覺得,此地便是我的書房了。
這裡很隱密,因為是在林中某條不能言名的道路外,往沒有路的下坡走上幾步才會到。環境很好,鳥語木香使人心緒穩定。待之後天氣暖些,我想我會來此地看書寫作的(順便讓自已運動。)
老公跟著我坐在此坡上,我們就這樣並肩坐著,沒有說太多話(恩,老夫老妻。)可是偶爾當我的目光意外捕捉到鳥影的時候,便立即與他分享,而他也許捕捉得到那鳥影,大多時候捕捉不到,不過兩人都很開心。
在那小坡上,我們也喝了幾口帶來的水,就那麼幾口水竟然有種讓我恢復體力的感覺。
雖然喜歡上了那小坡,可一方面怕越坐越懶,一方面怕天黑得快,最後我們還是起身,緩步下山。
離開樹林回到丘陵,又是成片的天空在頭上。
雖然天色已較來時暗了些,可是在這片丘陵上還是有不少人活動。
原本打算打道回府,然而來時,我們就被丘陵與樹林邊界的椅子吸引,當時有人坐著,而此時回程已空下。
「去坐坐吧!」老公說。然後當坐了一陣後,他又說:「我會選擇這裡。」他指的是相較山林裡深得我心的小坡,他更喜歡廣闊的景緻。
「不會是貓的選擇。」我回答。但其實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貓都還比我放得開和黏人。雖然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可是偶爾這樣隨自己所欲地過,好像也不錯。
P.S. 全身痠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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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閱讀到此的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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