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昨日站在屋里,燥热非常,索性光着上身,心里嘀咕着,这才三月底怎么会这样热?手机一看,23度,甚是惊人。出门在小区左右转一转,阳光已经有点令人眩晕,痒痒地叮在身上,光秃了一季的枝杈开始有绿意浮出,一丛又一丛的桃花像是醉了酒一样忍不住将粉色的白日云霞吐了出来。一切都好像有种分明的魔力,分明是风,分明是光,分明是清凉与柔畅。
北京的春应该不会来的这样早,这定是近些年的变化。北京的春,在记忆中,应该是个彻头彻尾的幌子,只会贯彻一句“春寒料峭”,然后就猛不丁地进入夏天。即便在上海已经满眼青、满口青的四月,北京也应该还是寒风四起,冬意未去,街头偶然撞见的绿色沉浸在灰白曲折的冷意中。甚至再十几年前,还有黄沙漫天,迷离人眼这一说,更显出春天的荒茫。可如今的北京,也已经柔媚得像个南边的小姑娘了,莺(鹊)歌燕(雀)语,绿的绿,粉的粉,春光明媚。这让人不禁怀疑,这个世界即便不需要疫情的刺激,也已经在悄然转换它的范式,令过去累积的词语和经验作废。
今年春天与往年不同的是,尝试了很多应季的食物,比如春笋,比如香椿,比如韭黄,比如青梅。以前很少会这样“矫情”,不太肯将时间分拨给一些明显没有什么收成的闲事,现在却总会忍不住试着追随这样有风趣的模式。春笋和米煮在一起引起了腾云驾雾的舒适,眼看着黄嫩的笋黏上了一层扑鼻的米香,再配上咸肉和豆节,就是最好的腌笃鲜。香椿和韭黄像是不能轻易亵渎的一把春的情绪,与滑滑的蛋缱绻在一起,只好任其流泻自身的味道。青梅对于春天来说好像太激烈了些,它的酸涩只能被冰糖和清酒埋下,留待夏天开启。这个春天就此拥有了一些可以被抓住的意象,是时节所设下的片片涟漪,脚步踏过水面,倏忽就消失不见。
但我还未曾出门,郊游,真正的看一看那些户外的春天。此时,整个世界的大半都理所当然地被困在了求而不得的春意之中,凝固在窗口的张望与茫然,让这个春天难忘非常。似乎正是这种困境,让春天的每个眼神和哈欠,都被无所事事的心捕捉了下来。就像是,终于可以好好地停下来,从这一方狭窄的视野,看一看春,记住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