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記》第五章入院

馮子緣

2021 年 5 月 26 日

IPFS

又過了一個星期，今天早上我要到公立醫院做產檢，護士替我量度血壓，我一看血壓計，心想：「糟糕了！明明一點也不緊張，為甚麼會超標的呢？」

「你的血壓太高了，你在那邊坐十五至二十分鐘，然後過來覆檢。」護士對我說。

於是，我便按指示去做，結果還是超標呢！

護士見我的血壓超標，於是便向我問道：「最近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我想了想，然後說：「前兩天外出時，在商場突然覺得有點頭暈，不過坐了一會便沒事了。今天起床不久，也有類似的情況，但休息了一會，便沒事了。」

護士叫我坐著等候。不一會兒，有個看上去三十出頭的女醫生走過來，然後對我說：「你的血壓太高了，必須要入院檢查，你有家人可以替你拿衣物來醫院嗎？」

「沒有呢！我丈夫都在上班呢！我一定要入醫院嗎？」

「是的。你的血壓太高了，我們擔心胎兒會受影響。你現在回家執拾一套衣服和梳洗的日用品，然後再回來，我們會安排你辦入院手續。」

「只是住一天嗎？」突然要入住醫院，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呢！

「那要看看你的血壓是否回復正常，如果經過了一天的觀察，血壓回復正常的話，才可讓你出院。」

「好吧！那我待會再回來。」

不想打擾丈夫工作，我只是給他傳送了一個關於要入院的訊息，然後不情不願地回家收拾衣服。收拾完後，已接近中午十二時，於是便索性在家煮個雲吞烏冬，吃完才出門。

到達醫院後，辦好了入院手續，又是一輪的身體檢查，結果都是強差人意。

「老婆，你現在已經在醫院了嗎？」下午一時半，手提電話響起來，是丈夫打來的。

「是呢！你現在才吃午飯嗎？」

「是呀！剛看到訊息，所以便打給你。你現在的血壓很高嗎？醫生怎麼說？」

「一六零，是比較高，可能是我太緊張了。醫生晚上才會來的，這裡的檢查是每四小時做一次的，姑娘說要等我的血壓回落至正常水平，才讓我出院。」

「這樣有危險嗎？」丈夫的語氣有點擔憂。

「我見姑娘對我說話的語氣也不大緊張，應該不是太大問題吧！」

「假如醫生來看診，你記得問清楚呢！待會放工，我會在探訪時間來醫院找你，你有東西想吃嗎？」

「你去買些麵包給我吧！我怕醫院的晚餐不好吃，那我也有別的東西吃吧！」

「好，你先休息，待會見面時再說。」

掛斷電話後，我百無聊賴，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間，感到手臂被移動了一下，好像有人對我說：「我現在替你量血壓。」護士替我量血壓後，便把「啫喱」塗在我的肚皮上，用胎心機追蹤胎兒的心跳。雖然不是第一次聽見寶寶的心跳聲，但再次聽見時，仍然有種很滿足的感覺。

公立醫院是很早派發晚餐的，下午五時便有嬸嬸在派飯了。由於時間太早了，我根本就不餓，所以只胡亂吃了一些。待嬸嬸收掉了盤子，不久，我看見上午叫我入院的那位女醫生，

她看了看放在床尾的紀錄板，替我作了一些身體檢查，然後說:「我是程醫生，是你的主診醫生。由於你本身患有高血壓，所以懷孕會有一定的風險。這兩天你都有試過頭暈，而且血壓越來越高，從種種種跡象來看，我擔心你會患上妊娠毒血症，所以建議你留院觀察幾天，直至情況穩定。此外，由於擔心胎兒會早產，我們會安排你打三支強肺針。」

聽見「妊娠毒血症」這幾個字，我心中一沉，因為我清楚知道這個病的危險性，最壞的結果是大人與胎兒都會送命。

「程醫生，我想知道我現在是否已經確定得了此症？我的情況是否很壞？」對我來說，肚子裡的小生命是極其重要的。

「現階段還未能確定你是否已患上了此症，但有些徵狀是相似的，暫時來說，情況不算太壞，但擔心情況會惡化，所以要你留院觀察。」

「我明白了。謝謝醫生！」

從懷孕以來，一直小心翼翼，直到現在第二十九周，本以為已經進入直路，原來可怕的事還在後頭，我輕撫著正在踢我肚皮的胎兒，心裡在對他說: 「寶寶，你跟媽媽都要努力！還有十一周而已，媽媽一定會順利把你生下來的！我們一起加油吧！」

想著想著，聽見有把熟悉的男性聲音在叫道：「老婆。」

我抬起頭來，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回應道：「老公，你來了。」

老公把買來的麵包放下，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握著我的手，柔聲說道：「醫生來看過你了嗎？你的臉色不大好，哪裡不舒服嗎？」

我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把醫生的話複述了一遍。

聽罷，丈夫便說：「早知道是這樣危險，當初就決定不要生小孩了。現在只希望情況不要變壞。你不要多想，在醫院好好休息，想吃甚麼的話，就打電話給我，我放工買來給你吃。」

「我知道了。我現在擔心會早產，但我們甚麼嬰兒用品也還沒有準備，不如你先去把我上次在百貨公司裡看中的嬰兒床買下來。我會打電話給姐姐，叫她幫忙買些初生嬰兒的衣服和日用品。之前沒有想過會突然住院，甚麼都未準備，現在想親自去買，已經沒有機會了。」

想到自己不知道何時才能出院，心裡便感到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