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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河北;关于洪水的回忆;一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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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石家庄一村庄

想找一些图片,但是中文网络上基本上都是“正能量”救援。这张图清晰度不高,但,正合适

(一)

最近,北方很多地方降水量非常夸张。我7月28号出门去月子中心看望妹妹和小侄女,一路上都在下雨。晚上打车回来,行到市中心,一些小轿车涉水抛锚。父亲发来信息,关心我的情况。好在水势慢慢退却,我终于安全回到家中。

然而河北那边的情况却非常不乐观,微博,抖音,到处都是洪水进入村庄,社区,城市街道的画面。“正能量”的视频不少,更多的是,人们无助的困守在屋顶,车顶,高楼,用手机记录着眼前的困境。有的社区,居民被通知撤离,然而有的人家拖家带口,也不知道该去往何方。有的人选择驾车逃离,却被拥堵在高速路口,一夜不得前进;有的人通过阳台拍摄着远处长长的车流,笑说“没有车挺好,不用纠结走不走”;有的人,翻越山洪暴发后冲毁的道路和围墙,来到山里的狗场,为狗狗们带来亟需的粮草;有的人,全家失联,只得和年迈的爷爷奶奶守在路边棚子旁,等待命运的下一个安排。

我盼望着这场洪灾能早早消散。但是早上看到新闻,说,洪水完全退却,需要一个月。

(二)

2003年,遇到了人生中第一场洪水。陕西省,渭南市,临渭区。

浩浩荡荡的渭河水,从北面而来,先是越过第一道矮堤,接着拥过沿河的村庄,冲向南面的城市,最终在村外的总堤停下脚步。大堤上,无数的人,沙袋,工程车辆,日夜值守,枕戈待旦。

这道堤坝南边,是更多的村庄,还有城市。

大外公和哑巴舅舅,从河滩逃难而来,借宿在我们家。父亲腾出了原来的卧室,让他们住下。周末,我从学校回来,和外公说了会话。他已经年近八旬,经历过数次水患,但唯独这次,逃离了村庄。之前,要么在家里,加固围墙,阻挡洪水,要么在村里的避水台(村民为了躲避洪水专门堆出来的土丘,姨妈的新家就建在土丘上)。

外公话不多,我那个时候满脑子都是游戏,足球,聊的很少。

这一年自然是颗粒无收。政府有补偿,即所谓的青苗损失。

我拿着父亲给的生活费,回到学校。我开始慢慢的发现,吃的东西都在涨价。炒饭,刚开学一块五,慢慢的两块,两块五,半个学期不到,一周的生活费翻番。

刚刚学习了一点经济学(政治里面的,高中没有独立的经济学课程),我在自己的日记里煞有介事的分析道:“夏粮绝收,导致供不应求,于是粮食价格上涨,最终传导餐饮行业”。

第二年,夏耕,我帮着母亲播种玉米。原本松软的土地,此时板结粘连,母亲一边看,一边叹气,“今天打不了多少包谷啊”。她指的是收成不会太好了。我还年少,不能完全共情,只觉得这土太黏糊了,干农活真的累死人。

(三)

灾难是不好的,但是,灾难会让人成长。

疫情三年,我学会了一件事情:多想想自己。

说要封城,说保证物资供应,应该相信吗?这并不重要。于是我们购买了很多,各种渠道。所以我们其实没有饿着,营养也还可以。当然,钱没少花。

说要解封,说保证药品供应,应该相信吗?这并不重要。于是我们又各种搜集药品,虽然最终也没有用上。

很不想说,但这就是残酷的现实,除了我们自己,其实没有人在乎我们会怎样,会不会难受,会不会饥饿,会不会死。有人说,中国是 14 亿人口大国。也许正是因为人太多,所以人总是被忽视。今天要顾全大局,明天要集体荣誉,然而个体的感受呢?

但是对于每个人来说,个体才是更重要的。去他妈的什么其他事情。不是吗?如果我不在,如果我的家人不在,这个国家再厉害,和我有半毛钱关系?

希望身在洪水区域的人能够平安度过人生劫难,但,更愿意他们从此能得到一丝丝成长。什么样的成长呢?我期望是:

如果可以,离开这个事实上的合法泄洪区,你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吗?你不知道。

如果不能离开,多关注天气情况,往外面多跑跑,将来想要逃的时候,不至于慌不择路。

家里准备些耐存储高热量的食品,常用药品。

别买房。或者,尽量买地势高的小区。

(完)

于 2023 年 8 月 4 日,上海家中。

CC BY-NC-ND 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