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雪月（1-10）

到了平日，又要去上課，絲諾這次到學校一樣就是分心，畢竟學校教的她都知道。

當然，她這次過濾了芊芊的話，因為她挺聒噪的，雖然她很可愛。

原本今天就想這麼混一天，但接下來一個人的出現瞬間讓她低頭，她不想看，感覺尷尬。

「哈囉，我是艾琳，是新來的實戰老師喔~」艾琳來回掃視，然後看到縮在課本後的身影「絲諾~」

絲諾聽到聲音明顯抖了一下，緩緩抬頭，就看到艾琳已經到自己桌前，絲諾咽了下口水，往她身後看，所有同學都後知後覺的發覺艾琳已經到最後一排了。

「姐姐...妳怎麼來當老師了？」絲諾強裝冷靜地問道。

「還不是某人沒做到我說的話嘛。」艾琳輕笑著，讓絲諾瞬間回憶起她曾提議為了保護自己而找個教室躲藏，但絲諾當時覺得太荒唐，很快便把這事拋諸腦後。沒想到艾琳居然真的來當了老師。

艾琳走到講台前，笑得俏皮「本來實戰課應該是教戰術和戰鬥技巧的，但既然這裡有絲諾在，我就打算教點別的，算是我的私貨吧，大家要保密喔~」

她眨了眨眼，全班一片愕然。絲諾的高顏值固然引人注目，但她那疏離的個性總讓人難以接近，彷彿隨時會被她冷淡拒絕。而艾琳卻宛如是眾人心目中的親切女神，她那可愛的兔耳和俏皮的眼神，無不令人心動。若不是絲諾對她表現出明顯的忌憚，恐怕早就有人當場表白了。

當然，絲諾害怕的是艾琳當眾調戲她——她最清楚自己有多愛面子。

艾琳瞥了眼點名冊，然後開口道「亞歷克斯同學，請你說說看，人要學會戰鬥，最重要的因素有哪些？」

亞歷克斯緊張地想了想，回答道「呃...魔力、身體和意識？」

艾琳挑起眉毛，笑得更加俏皮了，「這是誰教你的？」

亞歷克斯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慌亂，小聲說「之前的老師...」

艾琳微微一笑，語氣輕鬆地說「你看起來緊張啊，我不會吃人的。」她故意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一笑有多麼傾國傾城。

亞歷克斯是正常的男性，自然會因此感到緊張，全班同學都默默不語，沒人敢吐槽。

艾琳繼續說道「你剛才的回答只能算半對。魔力、身體，甚至意識，只是載體，是接收器，也是過濾器。你們沒有想過，為什麼這個世界這麼不公平嗎？為什麼神族天生就強大得令人難以置信？」

教室裡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學生們都被艾琳的話吸引。實際上，幾乎每個人心中都有疑問：每個種族都擁有各自的優點，為什麼唯獨神族具備所有的優勢？

見自己成功帶動了氣氛，艾琳開心地晃了晃頭頂的兔耳朵，然後說「答案是『靈魂』。」

一名學生立刻反駁道「老師，靈魂不是還沒有被證實存在嗎？」

艾琳輕笑了一聲「靈魂存在嗎？如果說存在，似乎沒有實際證據；如果說不存在，那南境的不死族幽靈又是從何而來的？難道是因為魔力殘留而形成的種族？那麼，幽靈的意識又是如何產生的？或許可以說那是帶有意識的魔力體，但沒有身體的大腦，幽靈又是怎麼憑著意識記住自己的過去呢？」

這次沒人反駁，幽靈這一種族他們都不了解，但多多少少聽過這個種族，算是不死族中比較不神秘的。

「回到神族，為什麼神族這麼強呢？答案是神族沒有身體、沒有魔力，不如說，靈魂、魔力、身體是一個東西，身體就是魔力構成的，而他們的魔力就是靈魂本身，他們擁有用不光的魔力，死了只要世間還有屬於自己的魔力，便能夠復活，不過能復活的只限純種神族就是了。

那靈魂與實力又有什麼關係呢？靈魂所蘊含的能量是魔力的幾十倍甚至上百倍，神族的魔力實際上是直接動用靈魂的能量，因此他們的實力自然強大得令人難以想象，順便補一句，龍族同理。」

所有人都沉默了，因為艾琳說的直接顛覆常識，如果艾琳說的是真的，那他們無論如何訓練，也永遠無法靠近絲諾這樣的存在。

艾琳打破了沉默「不過，作為你們的實戰課老師，我自然有辦法幫助你們使用靈魂。要成功動用靈魂，正常情況下可能需要上萬年的時間，而且，你們活不到那時候就老死了，但我有一種方法可以讓你們直接動用靈魂。當然，這個過程有風險，不是當下的風險，而是未來的後果。」

艾琳講出這話時，絲諾心漏了一拍，但不知道為甚麼，艾琳看到了絲諾的異樣，暫時無視，只是在內心中講了句：抱歉。

艾琳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俏皮地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現在，給你們十分鐘考慮，要不要嘗試。順便補一句，如果成功的話，稍微訓練一下就能達到現在的絲諾的水準喔。」

一名勇敢的學生忍不住舉手問道「老師，這個方法到底是什麼？風險有多大？」

艾琳笑容依舊，語氣輕鬆「其實也沒那麼危險，只是讓靈魂具象化。可能會成為武器，也可能是日常用品。但一旦具象化的物品毀壞了……」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但所有人都能明白那意味深長的沉默。

就在這時，一個充滿活力的聲音突然響起「我我我！我願意！」大家的視線立刻轉向聲源，正是班上最天真的芊芊。

芊芊的舉動似乎帶動了整個教室的氣氛，讓壓抑的情緒漸漸活躍起來。隨後，一個黑棕色公主切髮型的少女也跟著舉手「老師，我也願意！」

當幾個人開始表態，便有更多人陸續加入，整間教室的氣氛頓時變得熱烈起來。

絲諾坐在角落，默默看著這一幕，心裡忍不住想著，自家姐姐還真是賤得可以。她先用心理暗示，讓大家以為只要動用靈魂就能達到和自己相同的實力，卻故意隱瞞了那所謂「稍微訓練」所需要的真正時間和付出。

更關鍵的是，艾琳善於操控集體心理。只要有一個人同意，可能還會被當作看笑話，但當第二個人舉手後，整個班級的氛圍就會徹底改變，彷彿集體認同已經形成，讓更多人跟著心甘情願地陷入其中。

不過艾琳還是有說出風險的，至少沒那麼無情。

絲諾默默環顧著教室，心中不免有些無奈，還有點芥蒂。這些學生多數還涉世未深，卻急切地想要獲得力量。艾琳所提供的捷徑雖然有吸引力，但並非欺騙——它的上限確實很高，而且只要使用者小心，那就等同於毫無風險。

不過其他人心中，尤其那個第二個表態的少女心裡想的最多，這個世界實力至上，未來他們很可能會成為英雄或警察等戰鬥職業，而這些職業的傷亡早已是常態。如果不夠強，面對危險時同樣會死去。不如冒一把險，力爭強大到不會被擊倒的地步。而一旦靈魂具象化，只需小心使用，便等同於絕對安全。

「姊姊，抱歉，接下來的課我不想上了。」絲諾的聲音在教室裡響起，瞬間吸引了全班的目光。大家齊齊轉頭，驚訝地看著她。艾琳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歉意，隨即點了點頭。

不久絲諾到了學校天台，在原地躺了下來，她沒想那麼多，只是對於使用靈魂有種莫名的厭惡。

不過她不反感，因為風險是由那些人自己承擔，知道有風險還同意，真發生了什麼事，也不關她的事。

「絲諾同學。」一個少女的聲音從旁傳來，絲諾轉過頭，看到剛才第二個同意的少女出現在她身邊。「妳看起來很難受。」

「妳不上課嗎？難道不去學習如何使用靈魂嗎？」絲諾有些不耐地問道。

「我只是想過來看看妳而已。」少女微微一笑，顯得有些無辜。不過絲諾總感覺，這少女的眼神好像有點...熾熱。

絲諾皺了皺眉，心裡有些不自在，總覺得這少女的靠近並不單純，但也懶得追問。「看我幹嘛？我又不會給妳力量。」

少女被問得有點尷尬，有些臉紅的說「我...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妳好像不想看到，使用靈魂的樣子?」

「......妳相信輪迴轉世嗎?」絲諾坐起來，然後往天空看「純種神族能夠復活，幾乎不死，但混種神族就不一樣了，死了就是真正的死亡。更重要的是，無論是純種還是混種，若是徹底死去，靈魂便會消散，根本無法轉世。妳們選擇了這種能使用靈魂變強的方法，卻在某種程度上讓自己成為了混種神族的替代品，原本可以轉世的妳們，卻因此失去了這個可能性。除了老死，其他的死亡就再也無法回頭。」

...........「我不想再看到有人靈魂話為虛無了」..........

「我可以分享我的看法嗎？」少女微微皺眉，語氣中帶著堅定。「對我來說，生命就是生命。我不知道前世的事情，轉生後也未必能記得這一生的經歷。死亡就是死亡，靈魂消散或不消散，根本不重要。」

絲諾愣了一下，對於少女的直白反應感到驚訝。這種看法在她的理解中似乎有些天真，雖然沒讓絲諾釋然，但絲諾也算是知道了，至少眼前的人沒有甚麼都沒想就答應。

「妳很有意思，妳叫甚麼名字。」

「诶...？」少女愣了一下，似乎對絲諾連她的名字都不知感到意外，臉上閃過一絲失落。但當絲諾主動問起她的名字時，她的神情又變得輕快起來，「我叫雫卡彌婭。」

「雫卡彌婭？」絲諾輕聲念著這個名字，心裡暗想著這名字聽起來十分獨特，在腦內搜索哪個大陸會用這名字，猛然想到什麼，牽住彌婭的手「東境大陸?」

「是...是阿...」

絲諾的神情稍微冷了下來，直視著她的眼睛「那麼，妳接近我究竟是為了什麼？」

雫卡彌婭被絲諾的目光壓迫得有些緊張，低下頭輕聲說「我只是……想跟妳成為朋友。」

「想成為朋友也需要理由。妳說的目的，我不在意，但我想知道原因。」

彌婭不知為何，像是被絲諾的直率所吸引，微微一愣，隨後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彷彿終於找到了可以傾訴與依靠的對象。她緩緩開口，娓娓道來自己的理由。

「這個世界雖然有法律，但本質上依然是實力至上。男性的力量普遍比女性強，表面上沒有明顯的歧視，卻時常伴隨著那種不被尊重的目光。但妳不同，雖然身為高高在上的神族，卻從來不曾用神族霸道的力量去欺壓他人。妳卻用比對方更弱的力量，以一個女性該有的力量，以絕對的姿態勝過他們。只有在面對極端危機時，妳才動用那如無邊海洋般的魔力。

不只如此，講話直接，句句說中他人沒藏心底的弱點，看似瞧不起，實則最懂人心，明明沒有必要說出去，卻用嘲諷的語氣去開導對方，懂得如何激發人心以及他人的本能，觀察現狀，知道何時出手，還有看似不想出手，但實則應該是不想在認識的人面前主動出手，而且還以慢動作給人看清楚魔力的運行，雖然運行速度依舊快得讓人看不清就是了。」

絲諾聽後，眉頭微皺「嘖。」她有些不悅，這人敏銳得讓人感到討厭，連伊莉莎都沒察覺到的事，她卻看得這麼透。想想也是，東境大陸的人最擅長的就是洞悉人心。

不過聽了這麼多，有東西一定要質問「妳跟蹤我?不然不可能對我這麼了解。」

雫卡彌婭被絲諾的質問弄得有些慌張，微微張開嘴想解釋，卻又覺得無法完全否認，不過絲諾不討厭，因為這代表對方有野心，有目標，不是生活中看似有目標，卻行屍走肉的那些人不同。

「妳想以女性的身份在這個社會的頂端立足嗎？有趣，我對妳越來越感興趣了。伊莉莎是守護，而妳則是追求，我看上妳了。」

雫卡彌婭愣了一下，驚訝於絲諾的直白與毫不掩飾的興趣，臉頰微微泛紅，語氣中透著一絲緊張與期待。

「我不會教妳，妳也沒有伊莉莎和我一樣，與生俱來的實力，所以看好了，我以姐姐的方式，示範一次如何使用靈魂。」絲諾站起身，指著一個方向「妳能把感知延伸到山那邊嗎?」

彌婭愣了愣，因為在她的視線範圍內根本看不到任何山的影子。她只能用比絲諾小上好幾倍的感知使盡往那邊延伸，才免強看到山的一縷影子。

雖然不太明顯，但似乎有一股尚未完全覺醒的魔力潛藏在那裡。若不是用感知刻意鎖定山體作為目標，根本無法察覺其存在。

「那是幾萬年前魔物留下的魔力，想要完全清醒，估計還需要幾千年。」絲諾說著，舉起一隻手，整隻手臂被黑暗魔力所覆蓋，隨後化作一把與手完全相連的巨大弓體。

「這就是姐姐所說的靈魂具象化。如果妳真的想學，就好好看、好好學。」根據艾琳的方式，強行激發他人的靈魂雖然能夠讓其覺醒，但這屬於被動激發，實力會隨之下降。不過彌婭具備跟蹤和看穿絲諾心思的能力，一定能分析出絲諾靈魂具象化的方法，從而主動激發自己的靈魂具象化能力。

絲諾拉開弓弦，瞄準山體裡那為覺醒的魔力，瞄準好，魔力飆升，最後提升到絲諾身體的極限，最後放弦。

黑色的箭矢瞬間劃過天空，擊中山體的瞬間並未引發爆炸，但那隱藏在山體中的魔力卻徹底消散。彌婭心中一震，無需多言，她已清楚地知道，那山體裡的魔物，已經死去。

「我對妳很感興趣，希望明天妳能有進展，最好能讓我看到妳成功的樣子。不然可不要再跟蹤我了。」絲諾直白的話語讓彌婭愣住，心中一陣慌亂。

「好帥……」她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語，心裡對絲諾的崇拜油然而生。然而，她很快意識到絲諾這番話的意圖，並非想讓自己依賴艾琳的方法來實現靈魂具象化，而是希望她能夠以自己的力量達成。這讓彌婭不禁思索：她真的能做到嗎？

「明天妳要不要陪我翹課，不然我一個人怪無聊的。」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