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謬世代尋一點快樂
低潮漸過,翻看某則日記時發現刺痛的文字:生命有很多值得感恩之事,但多一閃即逝,剩下的悲苦全灌進口腔裏,讓人連呼吸也有困難。於我而言,低潮的開展毋須特定的觸發點,也許現實生活有了空檔便該磨練心智,練習排解情緒。
七月二日清早醒來,我告訴早睡的母親那捅了警察一刀的男人死了,然後待在晨光照射不到的房間裏凝視衣架上的校服。兩行眼淚不受控地劃過我的臉頰,無聲的滴落在卡通睡衣化成深粉紅波點,提醒我換上學生的責任。想來奇怪,明明是在前一夜聽聞梁健輝先生的死訊,還看了不同媒體的報導。
憂鬱是一段時間的事了,情緒波動至忍受不了的解決辦法大致能分為兩類,一是盡量不放負地做喜歡的事,見重要的人,二是百分百承認自己的情緒,作出絕望的生死賭博。兩者在我看來沒有所謂的對錯之分,皆是個人選擇,皆需要勇氣。慶幸我距離徹底崩潰不算近,於是選擇了前者,拿起電話約P小姐去天星碼頭看教主(註: Mirror成員Anson Lo盧瀚霆)的巨型廣告牌,也順便碰個拿到應援的運氣。
向來佛系追星的我衷心追求純粹的快樂,閒時望望照片、聽聽歌曲、看看MV和影視節目足矣。至於今次出門,不是因為屯馬開通真的很興奮,也非藉如熔爐的街道焗桑拿減肥,只是陸續收到友人們道別的訊息,突醍醐灌頂地意識到時光的虛無。維繫珍貴的友誼是必要的,無論那朋友是去或留。要投入歡快氣氛,衣着顏色的影響力非同小可。我從母親的衣櫃不問自取了一件印有土星圖案的淺粉色T-shirt,配上白色牛仔短褲,雙腳快速穿上New Balance後踏出家門。
神徒(註: AL的fans)之多遠超我想像,到處都是鮮艷粉紅色(註: AL的官方代表兼應援色)的老中青少,場面墟冚。人海中我們碰見N小姐的妹妹和跟她年紀相若的朋友,我熱情地招手與N妹妹靦腆地點頭形成巨大反差,我又不小心當了怪姨姨。海風撲面的涼意延長我逗留在戶外的耐性,神徒看來都樂意排隊領取有關教主的一切,令我不禁思索在熙來攘往的天星碼頭上站立的人為何如此喜歡教主,他們背後又承受著怎樣的失意和傷痛?我想,大家總有轉移視線讓自己好過一點的需要。想著想著,前方的隊列忽地散了,我們只好尋找另一隊尾再排隊,隊列接著又如我所料散了。
「不如我哋去影相先啦!」P小姐建議道。打卡的空間寬闊得多,完全沒有爭先恐後的情況發生,能嗅聞到略帶鹹味的維多利亞港的空氣,又一次驚覺那是不再熟悉的氣味。之後我們經過一位派《一所懸命》小卡的神徒,其他人也注意到她手上的珍寶,蜂擁而至把我倆重重包圍。在我們退後準備離開之際,一位素不相識的女神徒主動幫我拿了小卡,大概是看穿我想紀念第一次追星的微小渴望吧!我連聲道謝,原來人間有情可以在不足一分鐘內體現。
我們隨後走到涼快得像冰窖的商場,四處遊逛,試找兩個位置坐下來休息。嘴饞的我購買了一杯珍珠奶綠,如常利用少甜少冰減輕罪惡感,邊喝邊跟P小姐自拍。P小姐是我中一認識的好朋友,雖然因課室位處不同大樓很少見面,但仍然無阻維繫友誼。有這樣的一個朋友本來就值得感恩。週末的時間流逝得特快,攝取過多糖分的我開始犯睏,於是提議回家去。P小姐要與同在尖沙咀的父母會合,也就不留我了。簡單俐落的說了再見,我戴上黑色的有線earphone後點開電話,按下隨機播放的按鈕。
我手握正在播放My Little Airport的《美麗新香港》的電話,一步一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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