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醫」柯麟———讀《柯麟的港澳歲月》| 翻開澳門 #01

按篇：柯麟醫生——澳門「愛國愛澳」精神的先軀，繼孫中山後第二位在澳門搞政治的執業醫生。來澳後積極進行中共「統戰工作」，成功團結何賢、馬萬祺等「愛國愛澳」人士，又創立多個「愛國愛澳」組織，為澳門的共黨事業奠下重大基礎。

作者：程偉恆（歷史系碩士）

要說澳門近代最著名的醫生，非孫中山、柯麟莫屬。兩位不但曾在澳門鏡湖醫院懸壺濟世，而且都屬於「上醫醫國」類型的醫生，對他們來說醫人只是一種手段，「醫國」才是真正的目標。然而關於孫中山與澳門的著作可謂汗牛充棟，相對之下關於柯麟的著作則少得多，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妨拜讀一下鄭偉聰所著《柯麟的港澳歲月》一書。

作者鄭偉聰在澳門工作三十多年，這些年來聽了不少參與「愛國運動」前輩的事跡，再加上自身與柯麟有某種「淵源」，因此決定書寫柯麟，讓他的事跡能繼續流傳。鄭偉聰認為柯麟在澳門的工作可分為三部份，分別是「秘密工作」、「統戰工作」、「社團工作」，以下將從三部份中摘取有趣的故事與讀者分享。

秘密工作

據書中所說，柯麟中學時期便受到學長彭湃(中共早期領導人之一)的影響參與愛國運動，後來在彭湃引薦下加入中國社會主義⻘年團(共⻘團前身)，正式踏上共產主義革命之路。1928年，中共決定讓醫科出色的柯麟加入中央特科(中共早期特務組織)，使他以醫生的身份秘密從事革命工作，一面行醫救人，一面收集情報。

在鄭偉聰筆下，柯麟除了醫術高明，更是一位料事如神、技巧高超的特務。從國共合作、國共分裂、抗日戰爭、國共第二次合作、國共內戰，柯麟都建樹甚豐，也有不少「傳奇事跡」，篇幅所限無法道盡，只能擇出一個與大家分享。

話說柯麟在上海五洲藥房當醫生時，經常乘看病之便，與「病人」(實質為中共人士)接觸，借機把重要訊息傳來傳去。這樣做不但不會引起國⺠黨軍警起疑，更能有效把情報傳達下去，不得不佩服中共想出如此妙計。更令人意想不到，這條妙計竟「釣出」中共叛徒白鑫。

白鑫本為中共黨員，後來向國⺠黨自首，更供出其他中共黨員的身份，中央特科一直希望將他「繩之於法」。由於白鑫與柯麟相識，對他的醫術有信心，再加上白鑫並不知道柯麟黨員的身份，於是當他患有瘧疾時便找上了柯麟。這個舉動猶如自投羅網，柯麟立即把白鑫的行跡上報中共，中央特科迅速部署行動，準備將他處決。後來白鑫請柯麟到他家治病，中央特科立即派人監視其一舉一動，隨時準備下手。最後白鑫逃不過中共得掌心，在一次出門時被埋伏在附近的中央特科成員槍殺。這件事如沒有柯麟提供的情報，恐怕不會如此順利。

統戰工作

除了收集情報，柯麟另一個重任就是「統戰」，統戰即是「統一戰線」，簡單來說就是爭取社會各界人士的支持。據書中所說，何賢、馬萬祺等人都是柯麟「統戰」回來的，這些故事大家應該不會陌生，但原來程一鳴「起義」投奔中共，也與柯麟統戰有關。

程一鳴本為國⺠黨特務，國共內戰結束後逃到港澳，後被任命為國防部情報局澳門站站長， 替台灣在澳門進行情報工作。鄭偉聰大膽推測，1950年代發生的「喀什米爾號事件」(台灣企圖暗殺周恩來)之所以失敗，很可能就是程一鳴向中共洩漏消息。還有1960年代，台灣趁劉少奇訪問柬埔寨時，密謀刺殺行動，同樣失敗收場，箇中原因可能是程一鳴背後提供情報所致。鄭偉聰進一步推測程一鳴實際上是雙面諜間，是中共潛伏在國⺠黨的人員之一。

延伸閱讀：程一鳴：投共的台灣澳門特務頭子

無論程一鳴的真實身份為何，柯麟都與其有過接觸，由此可見柯麟統戰功力之深厚，幾乎「左中右」政治立場的人都不放過，通通希望把他們拉入「愛國陣營」中。

社團工作

柯麟除了身為一名共產黨黨員、情報人員外，更是一名醫師，由於中共高層廖承志的鼓勵，再加上各種機緣，柯麟很快便加入澳門鏡湖醫院。

據書中所述，鏡湖醫院原本十分簡陋，規模很少，更只有「中醫專科」一門。柯麟加入鏡湖後，便開始着手將其現代化，引入內科、外科、兒科等專科，擴大鏡湖的規模。除此之外，柯麟招攬更多醫界人才到鏡湖醫院與鏡湖護理學校，改革護理學校課程，為澳門培養更多的護理人員。

柯麟身兼多職，理應忙到不可開交，但為了「愛國事業」在澳門擴散開去，也要抽空參與籌 辦「婦聯」、「學聯」、「工聯」等愛國組織。話說澳門原本有一個婦女組織，但政治立場 偏向國⺠黨，柯麟極力爭取他們轉向不果，便通過妻子陳瑛與其他「進步婦女」聯絡，終在 1950年5月成立為澳門市⺠熟知的婦聯。

除此之外，解放前後，澳門兩大社團：中華教育會與中華總商會政治立場都較偏向國⺠黨，而柯麟如何利用「醫術」將兩大社團拉入愛國陣營，鄭偉聰在書中有非常生動的描述，在此就不贅了。總言之，柯麟為中共在澳門的組織網絡下了不少功夫，幾乎每一個「愛國組織」都可以看見他的身影。

晚年柯麟

中共建國後，柯麟便受命回到廣東擔任中山醫學院院長等職務，但仍同時擔任鏡湖醫院院長 一職。文革發生後，柯麟受到波及，至於被波及的原因，書中並沒有多加談論。文革結束 後，柯麟恢復聲譽重新工作，更經常回到澳門與老朋友聚舊。1991年柯麟逝世，新華社發 電形容他為「中國共產黨優秀黨員、久經考驗的共產主義忠誠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