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傷痕-父親

小時候的我和姊妹常常被父親打

我們三姐妹很調皮

因為在學校總是被霸凌，我們三個的個性成長有點偏差，雖然不會做什麼違法行為，但個性很兇又很衝，是學校跟安親班的頭痛人物

記得有一次妹妹又被安親班男同學嘲笑，我揮起外套大力甩在他臉上，隨後被安親班老師拉著手硬拖去校長室，說要處置我，當時在校門口大吵，一堆學生圍觀我們

記得有一次一位男同學嗆妹妹，於是我們二對一跟他吵了起來，男同學一個不爽直接往我臉上抓，瞬間我臉上多了五條血痕，我還被老師罵

這種鳥事多了，我們的個性一個比一個還差勁，完全跟溫柔淑女沾不上邊

談回正題即使20幾歲了也忘不了小時候被父親打的事情

也因為上訴所說，我們個性衝又硬常常跟脾氣也硬梆梆的父親大吵架

為什麼打小孩呢？

理由很多，比如姊妹吵架打起來，被叫去罰站

比如吃飯吃太慢，被叫去跪著吃

又比如他罵人的時候沒回應他，被打巴掌

愛的小手、雞毛撢子、皮帶、拳頭、手掌，嚴重的時候會流血或腫起來、瘀青

父親總是用暴力來管教我們

他永遠都不在家，一整天看到他的時間只有吃飯的半小時和安親班下課的接送時間

媽媽負責我們的功課、衣食、幾乎所有的家事

有時候我想著為何不能自己挑選父親呢？我從不知道原來別人的父親會陪著小孩寫習作或者看電視

他總說「我不是拿錢回家了嗎？」

…原來拿錢很偉大

好幾次看著他摔東西，看著他動手，媽媽要我報警，被砸面紙盒「老子准妳打電話了嗎？誰准妳打了？」

有次我對著父親說「你就是如此，妹妹才不想跟你講話，你知道為何什麼她不回家嗎？就是因為你！你知道嗎？你再這樣我也不想回家了！」

他似乎懂了，慢慢的他不再打我，高中的時候我幾乎沒被打，但小妹被打到高中畢業才沒被打

長大才了解他只是愛的方式錯誤

有次我睡醒想爬起床卻發現自己動都動不了，連同被子一起用皮帶像壽司捲一樣綁死死的，只是因為父親看我會一直踢被子怕我感冒所以把我綁起來

有次我和妹妹睡過頭，媽媽一生氣說不載我們去上學了，拿著錢包就出門，我們只好自己騎腳踏車上學，隨後接到媽媽的電話問我們在哪?她只是出門買早餐

當天下課下了大雨，我們沒帶雨衣淋著雨騎回家，在半路父親突然騎機車出現，他跟在我們腳踏車後慢慢騎著陪我們回家，到家才發現學校制服因為雨整個透了，內衣看得一清二楚，我們家在滿偏僻的地方，父親大概是擔心我們危險吧

去年跟妹妹討論著要不要兩個人開店，父親說「妳看妳們要多少錢，不然房子拿去抵押也行」

父親拼了一輩子的房子說抵押就抵押

因為疫情，在台北的我兩三個月回去不台中，只因我說想回去了，父親便在我下班的時候來台北載我到台中，他的職業是開車，開了一天的車還得再開來回四個多小時的路…他一定很累，隔天還要上班呢

要說他在我內心留下什麼傷痕應該就是對他滿滿的誤會和小時候感受不到父愛吧?

我一直記得，有次父親打媽媽，害媽媽撞到門，門把都撞斷了

但實際上是媽媽想自殺，父親為了阻止才弄壞門的，這些到大學畢業後我才敢問，媽媽說父親從來沒打過她，原來我一直誤會父親會對媽媽動手

現在看到朋友兩夫妻薪水加起來5萬想要生小孩，我都會阻止，說你們沒錢怎麼養?小孩會很可憐

他們總回可以兼兩份工啊

但對我來說，都在工作沒有陪伴不是更可憐嗎？就如同我

如果我沒試著認真感受他的愛，如果他沒改變，那我們父女關係會變如何呢？我不敢想

我曾跟父親說「爸，如果你當時沒選擇沒改變，你會失去三個女兒」

他目前還是一樣個性硬梆梆、大男人主義，對於怎麼關心人的技能點還是0，一樣永遠不懂女性經期痛，生病的時候更不會去關心，甚至媽媽生日時問他有沒有說生日快樂？他回「她又沒回家怎麼說」

「有手機啊，爸」

「不用啦，說那個幹嘛」

他關心人的方式只有「吃飽沒?」「有沒有錢？」「下班了嗎？」如此可愛

但他也改變了很多

現在的父親與我們三姊妹會互相說想你了，不過父親只會在他喝酒時說想我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