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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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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Cul-de-sac 第一章,住進吉爾達茲家的卡娜

鴨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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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師卡娜與吉爾達茲是後來才相認的父女。兩人之間有一些複雜的親子情感糾葛著。在某個晚上,吉爾達茲過度的管教終於讓卡娜忍不下去啦。

(關於這部作品,請見作者序

第一章,住進吉爾達茲家的卡娜

卡娜已經整整三天沒有在太陽下山後踏離開過家門一步。卡娜很哀怨,儘管這是她跟吉爾達茲雙方面的約定。

卡娜原本就有自己快活的自由生活。重獲吉爾達茲這個父親原以為是錦上添花,但似乎不然。

卡娜的確是多了個能依靠的人。當她的租屋處要拆掉改建,非得重新找落腳處時,她身邊的人們自然而然就提議她搬去跟吉爾達茲一起住。提議的人們就跟其他有老家可回的人們一樣,跟父母住不過是一種生命必經的慣例。這是一個人久了的卡娜完全忘記的一塊。對於這個提議,吉爾達茲自然是二話不說,立刻答應下來。要不是他正在南方出任務,不然一定幫卡娜完成所有搬家事宜,甚至是直接把他的住所改造成是他與卡娜兩人的溫馨小屋。

卡娜是一名操作卡牌魔法的魔法師。從小相依為命的母親在她年紀尚小時便過世,她為了與未曾蒙面的親生父親見面,隻身一人來到了位於東方的陌生國度,瑪格諾利亞,加入了她父親所在的魔法師公會。

卡娜的父親吉爾達茲,人稱東方最強的魔法師,是傳奇一般的強大存在。吉爾達茲擅長的魔法是物質的分解與重構,一門最基本卻最高強的魔法。他是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開朗、熱忱,總是能在他人危難之時即時伸出援手,是所有人最安心的依靠。他是大家的吉爾達茲,不單獨屬於任何人,任何有需要的人都能夠得到吉爾達茲的援助。

對卡娜而言,她的父親的確是個傳奇。不僅僅是眾人公認的英雄,同時也是從母親口中聽得的,未曾在自己生命中出席過的神秘存在。卡娜剛來到瑪格諾利亞並加入魔法師公會時,就知道她的父親不會只是她的父親,而是所有人的父親:心目中跟父親一樣可靠安心的角色。

母親過世後不久,卡娜立刻向東方進發,踏上尋找生父的旅途。一路上雖然孤單,但卡娜卻是非常期待又充滿自信的。她的父親是個大英雄!她可是世界傳奇的孩子!

歷經一番風霜與舟車勞頓,卡娜終於抵達吉爾達茲及其公會所在的國度,瑪格諾利亞。然而那時吉爾達茲並不在國內,而是在外出任務。卡娜只得先加入公會成為魔法練習生,等待吉爾達茲的歸來。

剛加入魔法師公會的練習生要選擇自己的魔法,卡娜直覺選擇了卡牌魔法。她死去的媽媽是個占卜師,卡娜想要用牌卡來記得自己的根源。除了魔法練習,卡娜還透過牌卡占卜來感知在異地的吉爾達茲,想知道她的父親何時回鄉。

然而終於等到吉爾達茲回來的那天,小小的卡娜只是淹沒在歡迎英雄歸來的人潮與歡呼中。吉爾達茲回到公會,目光總是放在公會中優秀的孩子身上,看誰又進步了些,誰又長高了些。初見卡娜,只當她是新加入的練習生,口頭表達了歡迎而已。後來的卡娜總是只能遠遠地在人群中看著她的父親。

吉爾達茲可是魔法師的天花板,歷來多少人想蹭他的名聲與威望,卡娜必須證明自己才行。否則沒人——包含吉爾達茲——會相信她是吉爾達茲的女兒。

然而卡娜想在同儕中脫穎而出實在是太難了。跟卡娜同期加入的練習生,包含不少慕吉爾達茲之名前來的孩子,個個都是操弄魔法的頂尖好手。卡娜總是懷疑,自己身體裡到底是不是真的流有吉爾達茲的傳奇之血。怎麼她沒看見自己有什麼天生的優勢,也沒有什麼贏過人家的籌碼,總是表現得如此差強人意?當然也可能是因為瑪格諾利亞的魔法師公會遠近馳名,多少潛力新星前仆後繼加入,同時還有潛伏在公會中蓄勢待發的成員們,卡娜在一幫優秀的同儕中自然不容易突出。但是既然是傳奇的孩子,理當要在任何環境都能被一眼認出才對!卡娜如此相信,但卻毫無自信。

卡娜有自知之明,只有自己知道的血脈與和血脈不相稱的能力兩者不能相容。

於是,小小的卡娜很快就累了。都這麼努力了,怎麼仍然淹沒在人群之中?怎麼吉爾達茲還是無法一眼看見她?於是卡娜決定放過自己,放過自我證明的執著。灑脫地當個愚人搞不好還自由些。瘋瘋癲癲,萬事不上心,年紀輕輕就學會白日喝得醉茫茫。失敗不過是剛好又不認真了。卡娜決定改變努力的方向:認真讓自己維持著傻傻快樂的形象:萬事不關心,活在當下。

但是終歸而言,她可是為了要見到自己的父親才會來到這個國度與公會的。一個尋常的日子,卡娜用玩笑的態度告訴她的公會朋友,她來到瑪格諾利亞與加入公會其實是為了與她的生父相認。然而她誠懇的公會朋友倒是看穿了卡娜的玩笑態度,捕捉到她的話語中隱隱然的失落與自嘲,於是鼓勵她直接去找吉爾達茲相認。

「哪有必須證明自己的能力才能相認的道理?妳的存在本身就是證明呀。」

卡娜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仍然害怕,她可是失敗與逃避的代名詞呢。終究,卡娜還是有點好奇結果會是如何。既然已經是個預設的失敗者,好像也沒有什麼好害怕失去的了。失去可是卡娜的日常呢。

於是,卡娜走到吉爾達茲跟前,雲淡風輕地開口了:「吉爾達茲,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其實我是你的女兒。」

吉爾達茲先是大笑,一如卡娜尋常地說了個笑話。卡娜也笑了。但吉爾達茲隨即睜大眼睛看向卡娜,嚴肅地尋思了一陣,問道:「妳是從哪裡來的?」

「西邊的那片沙漠,我也不知道我是哪裡出生的,只知道我的爸媽是誰。」

吉爾達茲盯著卡娜,仔細地端詳著她的臉。卡娜先是有些畏懼吉爾達茲的視線,像是謊言將被揭穿一樣,但是她發現到吉爾達茲嚴肅的表情正在快速地柔和下來。

血脈就是如此神奇。如果真的是父女,兩人不必依靠任何證明,只需要直覺與一點點細微的徵兆就能認出彼此。

終於,吉爾達茲微笑了。

「我的孩子。」他看著卡娜,這麼說道。

卡娜相信吉爾達茲是認真的。父母應該都是這樣對著自己的孩子微笑的吧。她的媽媽看著她時也是這樣的表情。

於是卡娜重獲了她的父親。自然而然地與她的父親相聚了。突然之間,過去為了證明自己所做的努力都不必再繼續下去。自我證明的壓力與失去的失落原是種日常,然而自從相認後也沒了必要。日常換了個模樣。不用再自己一個人努力了,因為有個會無條件愛自己的人存在。

自然,卡娜的身份多了一個,「吉爾達茲的女兒」。自然而然,理所當然。

但似乎不必再努力證明自己的日常不會因此比較輕鬆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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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際關係總是複雜的,尤其是關涉情感的關係。

愛沒有對錯。端看在愛兩端的兩人如何實踐、如何解釋。

吉爾達茲第一次當父親。和所有第一次當父母的人一樣,吉爾達茲愛得非常盡心、非常用力。但是他忘記了,他的女兒已經是個獨立生活快十數年的成年人,禁不住新手爸爸密度這麼高的愛與關注。

到深夜的酒吧去找樂子是卡娜的日常。她是個自由慣了的人,在愛情上當然也是。大家也十分習慣。彷彿自由是她的基因之一。這的確有跡可循。看看吉爾達茲,當初卡娜和他相識,他還特地確認一下卡娜的母親是誰,回想過往是否的確在某地和某女子溫存了一宿。到處留情是吉爾達茲和卡娜共有的本能活動。

自由的確是這個血脈的遺傳基因,然而現在對吉爾達茲而言,這段基因似乎會太容易為他的寶貝女兒招來危險。

彷彿為了彌補過去沒有好好看顧卡娜的日子,吉爾達茲成了過度寵溺與保護女兒的袋鼠爸爸,恨不得每秒鐘都把卡娜綁在身上、攢在手掌心。要不是因為這意外的相認,吉爾達茲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是個這麼稱職的全天候保姆。至於女兒奴的極限在哪裡,吉爾達茲現在還看不到盡頭。他可以把他百分之兩百萬的注意力都放在卡娜身上。成天看著卡娜的一舉一動就滿足了。明明人在其他地方出任務,還是不忘隨時聯繫卡娜人在哪裡。

在這個魔法世界,異地的人們聯繫依靠的是水晶。水晶是種非常多用途的物質,而容易產生共鳴的性質使得人們廣泛將之應用為通訊的媒介。化為魔力的意念透過水晶傳送至對方的所在地,兩塊水晶產生共鳴時即開啟溝通。

然而,除了傳統的通訊方法,吉爾達茲這次出任務,還從他同事那邊學到了一種全新的用法。

        某次閒聊,吉爾達茲提到了他心愛的卡娜,話匣子都停不下來。他的同事也趁勢分享自己剛出生不久的女兒。

        「哇,這裡跟你家鄉時差這麼大,應該很難同時聯絡上吧?」吉爾達茲道。

        「不,其實我跟家裡聯絡並不需要他們的共鳴。」

        這下子吉爾達茲被挑起了興趣。「不用共鳴?那要怎麼聯繫上?」

        「不,仍然需要共鳴,只是共鳴的對象不是人,而是水晶所處的環境。」

        道理其實相當簡單,即是視對方的水晶為五感器官,傳送那裡的環境到自己這邊來,傳遞這邊的意念到那邊去。還可以反向操作,以對方環境的魔力與元素為材料,透過水晶與該環境的魔力共鳴,進而以當地元素凝結出一個臨時的形體來。

發動原理與方法看似簡單,法術要成功卻還得仰賴三個條件:其一是熟悉對方的水晶質地,以利施術者能自由將之作為受器。其二是施術者要能透過對方水晶捕捉到對方的環境特質,進而引動環境的共鳴。其三是施術者自身強大的專注力與長時間的魔力輸出來維持與當地環境的魔力共鳴。

「我就是靠這個方法,在我老婆跟女兒休息時回去陪她們的。」

對方不必接聽?光是傳遞自己的意念就能知悉對方的狀況?的確,這是個高度隱私爭議的法術,除非是偵查或特殊需求,否則在倫理上人們通常是不認同的。同時也因為發動門檻高,沒有多少人能將之落實在日常應用。

「當然是特殊需求!」吉爾達茲理直氣壯地道。「我的小卡娜這麼可愛,一定隨時都在危機之中!」

他的夥伴知道女兒奴狀態的吉爾達茲是無法以理性勸導的,但還是說道:「我只能祝你好運,我的朋友。但是我還是要忠告你一句,你女兒都這麼大了,記得要留給她一些私人空間,別太過頭了。」

        吉爾達茲迫不及待想試試這個嶄新的技術,現在他終於能隨時保護他心愛的小卡娜了。他立刻回到飯店房間中,好讓自己能好好專注在水晶的共鳴上。他推算時間,瑪格諾利亞現在大概正值午夜時分吧,一般人應該都在休息了。然而當吉爾達茲捕捉到卡娜水晶所在的環境時,卻感受到了對方四周相當嘈雜紛亂。

吉爾達茲稍稍多留心一下,就能感知到那是什麼地方。同時他當然也知道晚上出沒在那種地方的人都是一些什麼樣的角色。

此時此刻,吉爾達茲知道但卻不願承認:他的女兒——卡娜——早就已經是一個獨當一面的魔法師,更是一個獨當一面的成人。她有身為成年人的生活與自尊。但是這個太心焦急切的老爸當下只知道要好好保護他所珍視的人。他做他認為該做的。

吉爾達茲在午夜時分突然現身在瑪格諾利亞的一個酒吧。這個場景嚇傻了在場的所有人,畢竟瑪格諾利亞上上下下,誰不認得東方最強的那位魔法師?嚇呆的人當然也包含幾名好事之徒,以及恰好被這群好事之徒給纏上的卡娜。

「吉爾達茲,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南方出任務?」卡娜不敢置信地望向眼前這個憤怒與威嚴的不速之客。

        吉爾達茲並不打算回應卡娜的問題,只是板著一張嚴肅的臉,瞪向卡娜跟前的幾個小伙子。這些小俗辣當然是當場腿軟,屏著呼吸,連滾帶爬溜出現場。

        「卡娜,我們回家。」

吉爾達茲一開口,整個酒吧鴉雀無聲。只有鬆弛的背景音樂及隱約從外頭傳來的街道聲。一切都靜得不敢發聲。

「回家?我幹嘛回家,我才剛出來⋯⋯」

「別跟我頂嘴,我說回家。」

吉爾達茲不給卡娜任何解釋的空間,也不打算多解釋些什麼,甚至不給卡娜做決定的時間,直接攔腰將她扛到肩上。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吉爾達茲面目冷峻,將卡娜像一包麵粉一樣,從市區一路扛回家。一開始卡娜還奮力掙扎著,但是終究徒勞,她的對手就算是吉爾達茲暫時以魔力凝聚出的具象化,但終究是吉爾達茲。最後,卡娜只能認命地捂著臉,任由吉爾達茲把她一路從市區帶回家。

這個晚上,瑪格諾利亞陷入了一種詭譎的沈默。沿途的路人們都看見了這一幕,作為父親的吉爾達茲是如何「保護」與「教育」他的女兒。大家不僅真確地認知到卡娜是吉爾達茲的女兒,更認知到了貿然接近英雄的女兒會有什麼下場。沒人知道,光是回想當晚吉爾達茲的氣場就讓人嚇得不敢繼續想。

瑪格諾利亞的東南角有一座幅員廣大的森林,森林深處有一幢兩層樓的小木屋。吉爾達茲砰地推開木屋大門,上到二樓的臥室,把卡娜直接拋到床上。

「卡娜,妳知道妳剛剛面臨了什麼險境?」

卡娜只是撇著頭,原本想說些什麼,但是她憋住了,只是狠狠地盯著吉爾達茲。

「別這樣,卡娜,我太擔心妳了。」

「剛剛哪有什麼險境?我明明可以自己應付。而且你這樣,我以後面子該往哪裡擺!」

「我很抱歉,但我是擔心妳的安危。剛剛那幾個小混球看起來就對妳不懷好意⋯⋯」

「那幾個男的怎麼可能會對我造成威脅!我已經不是小孩了,這件事我已經跟你強調過很多次了。我自己一個人可以,一直以來都沒問題。而且這個時間會出入在那種場合的人本來就比較複雜,做好心理準備是應該的。總之別管我啦。」

兩人怒目相視,僵持不下。

沉默地怒目相識了好長一段時間⋯⋯

「卡娜,妳不要跟我賭氣⋯⋯」

「才沒有賭氣!我是真的很生氣!而且你竟然跟蹤我,你太過分了!」

「不是跟蹤,只是太擔心妳了,而且我也即時幫妳解圍了⋯⋯」吉爾達茲自知理虧,氣勢明顯弱了下來,「妳如果好好待在家,別讓我操心,我也不會做這種事來為難妳⋯⋯」

「你還敢說!明明你自己晚上也會出去找女人,還有立場管我?」

吉爾達茲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不是,這不一樣,我不會遇到危險,但妳會啊⋯⋯」吉爾達茲為自己辯護的聲量越來越弱,甚至還有幾分哀求的意味。

「吉爾達茲,我並沒有要為難你的意思。那些小混混的確不應該,但是難道我要因為這種人就整天害怕得不敢出門了?我也是能保護我自己的,不用你操心成這樣!」

「不行啦,就算妳這麼說,我還是不放心⋯⋯」

「除非,」卡娜堅決地瞪向吉爾達茲,斬釘截鐵地說,「你答應我,你晚上也不會出去找人過夜,我才答應晚上不出去。公平。這樣可以嗎?」

吉爾達茲立刻露出為難的面容。

「怎麼了,限制別人的自由很容易,自己卻做不到?還是你當我是管不住自己的小孩子?」

「不,不要這麼說⋯⋯」

「那你做得到嗎?」

吉爾達茲露出彷彿被刑求一般的掙扎表情。

「你看,很難吧。我再說一次,我沒有要為難你的意思。你就放過我們兩個,讓我們各自自由吧。我能照顧好我自己,你放心吧。」

吉爾達茲看向盯著自己的卡娜。卡娜一臉得意,料想吉爾達茲妥協只是遲早的事。卡娜當然知道自由對兩人而言意味著什麼,因而勝券在握。

吉爾達茲的為難來到前所未有的巔峰。他想起了他的夜夜笙歌,可愛的女孩們,甜美的微笑,甜美的夜晚。或許卡娜說得對,何苦相互為難?

不,就在此刻,吉爾達茲發現到,為了女兒,放棄個人自由竟然也是可以做得到的,成為一個負責任的男子漢!他接著立刻想起,現在是為了什麼而站在卡娜面前。他想起剛剛在酒吧的那群小混球,太下流了!吉爾達茲的老爸魂又重新燃起。莫忘初衷,為父的當然要以身作則才是。

於是吉爾達茲重整旗鼓,慎重地蹲了下來,抬頭望向卡娜,嚴謹地回應了。

「不對,卡娜,不出門是應該的。我們約定好,晚上都別出來玩,別讓對方擔心。」

「別讓對方⋯⋯什麼!」

卡娜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張開口,說不出話來。徹底翻車。她看著吉爾達茲決絕的面容,一時不知做何反應。

「可是、但是、但是,不,我不擔心,其實你大可不必⋯⋯」

「一點也不委屈,我只希望妳安全。」吉爾達茲誠懇地看著卡娜,兩手搭在她的肩上,語氣堅定。

這番發言讓卡娜一時無從反駁,但吉爾達茲的態度十分認真。卡娜看這表情,腦中空白一片。

終究自知是無力回天,卡娜只好放棄掙扎。

「那,你別再監視我了,我保證不會在晚上偷溜出去。」

「如果妳晚上不跑出去,又幹嘛害怕我監視?我只要知道妳人是安全的,自然不會老是盯著妳。我要走了,妳要守信,乖乖待在家。」吉爾達茲邊說著,身影開始變得模糊、透明。卡娜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你變透明了!怎麼回事,你還沒回來嗎?」

「喔,對啊。我的身體還在南方。這是我凝結妳水晶周遭所形成的一個形體。」吉爾達茲邊說著,邊讓自己的手出現又消失。

「什麼!好厲害!怎麼做到的?」

「首先先連結到對方的水晶,然後跟那邊的環境共鳴⋯⋯」話說一半,吉爾達茲整個人便直接消失了。卡娜尚未從一波又一波的驚嚇中回神,她的水晶便又響起。卡娜接起,是吉爾達茲。

「抱歉,卡娜,剛剛有人敲我的房門,我一分心,妳那邊的分身就消失了。我等下要去開個緊急會議。總之,我們約定好了,不能亂跑喔。」吉爾達茲逕自說完話,逕自又掛斷通話。

卡娜的眼睛還盯著剛剛吉爾達茲分身消失的位置,閃動著魔力崩散後殘餘的星火點點。

「啊!監視!這個混蛋,沒答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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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她被吉爾達茲扛回家後,連續幾天大家看到她的反應都格外恭敬,一開始她也搞不清楚原因,是直到她聽到素昧平生的路人以「吉爾達茲的女兒」稱呼她,卡娜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那一天的關係。

卡娜這下聲名大噪了。在這種狀態下出門夜遊也沒意思。同時也是為了不造成大眾多餘的恐慌,卡娜只得依約乖巧地在日落之後獨自待在森林中的吉爾達茲家。

一個人的夜晚百無聊賴。卡娜不禁想道,吉爾達茲那晚的現身會是一種偶然嗎?為什麼他不願意跟答應禁足一樣,乾脆地答應不再監視呢?還是其實暗中窺探是常態,不過是之前一直沒現身罷了?卡娜一想到這邊便渾身不對勁。她的生活其實老早就是個實境秀嗎?先前卡娜和其他人過夜,吉爾達茲沒有現身其實是默許,只是那晚遇上的人他特別不滿意才現身罷了?

原來自己早就已經被自己的老爸給看光了嗎?彼此約定不出去玩,這根本是便宜了吉爾達茲吧?畢竟還有一個女兒的生活可以消遣。她可沒這種趣味。

卡娜生起了雞皮疙瘩。

好,這麼愛看,那就來看個夠吧。卡娜心中有個玩笑性質的小報復正在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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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註:

第一章的背景鋪墊比較長,謝謝大家耐心看到這邊。希望無論有沒有看過魔導少年漫畫的讀者都能從這章了解到屬於這部作品的世界觀。

留白是說故事的魔法,我還在學習中。畢竟正式的文本理論分析寫久了,處處要求完整到位。從讀者轉向創作者之初,實在是不太會拿捏該還給讀者多少權利。再請讀者諸君多多照顧了。

然後,水晶的功能之一就是手機啦,這個大家應該看到就能噗哧地意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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