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門《水月》

雲門舞集《水月》，是雲門的經典之作，也是五月份線上免費觀賞戲劇舞蹈的重頭戲之一。已經在英國時間5月15日晚間7:30分起，於沙德勒之井數位線上劇院（Sadler’s Wells Digital Stage）官方臉書和YouTube頻道免費上映一週。

我很幸運；我看過《水月》的現場演出。

2010年冬季奧運會給溫哥華留下不少資產，但是最令我震撼感動難忘的，是在冬季奧運藝術節的諸多節目中，有幸觀賞雲門舞集《水月》的現場演出。臺灣朋友打趣說他們搶都搶不到票，我人在溫哥華居然有此福份，老天爺未免太偏心了。

這個長週末有機會重溫經典，是更大的福份。

據雲門官網的資訊，林懷民決定退休後， 2016年11月20日《水月》在淡水雲門劇場作封箱演出，舞團也沒有再復排重演的計畫。2020年還能在網上看到完整現場演出，雖然短暫如夢，還是驚喜。

《水月》的靈感來自佛偈「鏡花水月總成空」，配樂採用米夏麥斯基（Mischa Maisky)所演奏的巴哈無伴奏大提琴組曲為配樂，舞台極簡，黑底以潑墨手法般抹上一圈淡淡白色橢圓狀軌跡，舞者身上是肉色的胎衣，配上白色質地如流雲輕紗般的寬褲，但上有鏡下有水，隨著舞者身影飄搖跳躍旋轉，影像虛實交錯，時而繁複壯麗，時而寂寥影隻，牽引觀眾的情緒，不由隨之起伏。

有別於芭蕾不斷向上牽引蹦跳的動作，《水月》以太極導引的吐納深蹲，揉合了京劇武打的身段，芭蕾旋轉抬高踮腳抓舉的優雅身姿，呈現別具一格的舞蹈風格。

舞台上，習慣看芭蕾舞者如飛鳥不斷以腳尖輕點水面，《水月》裡的舞者，舞姿卻如小樹或勁草，植物生長般的從地面上慢慢長出來，雙手雙腳似枝幹又似狹長葉片，隨風搖曳，揮舞之間極有表情，每個手指頭和腳趾頭都有戲。

一氣呵成沒有中場的八段舞蹈，始於獨舞，然後兩位舞者以肢體對話，和背景舞群互動，似成長過程中，各種觀念在意識中彼此競爭，矛盾衝突。隨著生命週期開展，三位舞者的對話，四位舞者肢體語言的對照，舞群如生命中人來人往，互動日趨複雜，鏡中影，水中影，孰真孰假，一時眼花撩亂，熱鬧非凡。漸漸地大提琴音靜止，潺潺流水聲卻沒停，似時光流逝，再絢爛也有結束的時候。空空地失落感慢慢浮上心頭，當琴音再起，舞者在大提琴的低吟中一步一步退場，心中感傷悲愴一層一層累積，終致淚流滿面不能自己。

週末看了三遍《水月》，每次看到的是不同的故事，憶起的是不同的人生片段；深深感受到生命週而復始，燦爛華美到極致，終究一切成空。

所有的圖片均來自《水月》YouTube影片截圖，圖片版權屬雲門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