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側聽損-滾燙

“滾燙”
有一次去回診， 原因是因為暈到走路都有困難。
據說是感冒的後遺症?
我聽損的狀態其實就是屬於耳神經受傷，
所以咳嗽、流鼻水等等，
都會加重這樣的情況，
甚至擤鼻涕都有血絲，
我以為那是鼻血，
醫師說是耳朵導致的......

但，原因之類的， 我不是很在乎，
畢竟只能抑制無法根治，
習慣了也就很無所謂。

說到聽損， 它就像一頭兇獸，
在我體內與我共生，
有點像少年pi與那頭老虎，
要怎麼解讀牠， 只在一念之間。

我就在胡思亂想中搭上了捷運，
剛好是小尖峰，我搶到了個座位，
不是博愛座的座位。

過了一站，
有位老太太上車，
雖然我頭暈目眩到走路不穩也很想吐，
我卻覺得她比我需要座位，於是我就讓位了。

老太太坐下之後，
好像說了很多感激的話語?

為何我用好像，
因為捷運高分貝，
再加上我身體不適，
她又面對我的劣耳，
我很想聽清楚她說什麼，
但怎麼都聽不清楚。

這讓我想起，
之前在餐飲業工作時，
去幫師傅到別家店借貨，
回來時，我聽到師傅在講電話。

師傅很激動的握著話筒說道:
「什麼叫我們家的人沒禮貌， 你確定他有聽到你說話嗎?
你有站在前面好好正視人家說話嗎?
他一隻耳朵聽不到你知道嗎?
混帳東西你才沒禮貌，給我道歉，現在、馬上、立刻。」

我放好貨物， 眼眶濕濕熱熱的，
我馬上轉過身去拭去淚水， 內心百感交集。

那天下班後，除了再見，
我還多跟師傅說了謝謝。
其實我很想多說什麼，
卻發現好像也沒什麼好說的，
已經沒什麼好去爭辯計較的了，
活著就是這樣，
會有許多傷與痛， 心總是千瘡百孔，
但路就在前方，還是得勇敢往前走。

而感謝也無須多言喻什麼，
那是一種互相了解、信任、支持、關懷，
一個眼神一抹微笑一個動作， 就能明白的。

要說單側聽損常常到處防備，
倒不如說，態度很重要，
即使很熱情，那也可能是張面具，
唯有拿出誠懇與真摯， 才能真正感受到，
敞開心扉後真真切切的話語。

腦海中答謝揮別師傅後，
我回到現實面，
看到臉上堆滿笑容的老太太，
我什麼都沒說，
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微笑。
到站了，走出車門，
心中響起了一首歌:
得之我幸　失之我命 無愧也無尤
那天地在我胸　退一步海闊天也空
揮手放下所有　名利皆空 四海盡任我遨遊
誰說男兒有淚不能落有情才有痛　
愛與恨都看透 放手與天搏　苦也要苦的從容
苦樂全由我　哭也要哭的灑脫

慢慢步出車站，
身體還是暈眩到天旋地轉，
走起路來搖搖晃晃，
出站後出現了彩虹，
我聽不清世界的聲音，
可要好好看清世界的精彩。

我輕輕閉上眼，站在原地不動，
停下所有動作， 也讓心靜下來，
這會讓暈眩稍稍減緩一些。
閉上眼世界是一切，
張開眼一切是世界。
彩虹， 那不是奇蹟的存在，
而是陽光與雨水交織出來， 對塵世的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