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收利用真的起到了保護或保留的作用嗎？（上）

作者：薩曼莎·麥克布萊德（Samantha MacBride）

來源：Discard Studies

原文發表日期：2019年11月2日

翻譯：全球化監察

回收利用可以節省資源和能源，進而保護環境——這是人們熟悉的論斷，但其背後其實有一系列假設。這些假設存在於「回收利用可以拯救樹木」這條格言中。人們假設，通過回收利用，用過的材料可以代替使用原生材料；這樣就減少了開採的需要（保護），進而又防止了開採對環境的一些破壞——沒有回收利用這些破壞就會發生（保留）。

保護 (Conservation) 和保留 (Preservation)，是有所不同但又相互關聯的理念。北美環境主義歷史學家將保護運動和保留運動區分開來，前者注重對資源的負責任管理，以維持生產和經濟增長，後者則強調對荒野的保護。（注1）這兩個運動都受到了正確的批評——沒有考慮到人們健康、尊嚴和生計中的權力和公平問題。（注2）儘管如此，保護資源用於生產和保留複雜的生態系統（包括人類居住區中的人們）的區分，對於我接下來提出的問題還是有用的：在當下的實踐中，回收利用是否真的保護或保留了重要的東西？

要回答「是」，需要有一系列的假設成立。當我們說回收利用可以拯救樹木時，首先假設回收箱中的紙張會送到工廠分類和壓縮。工廠經理為這些壓縮廢紙找到買家，然後運到製造商那裡。我們假設這個製造商——單獨或作為一個更大行業的一部分，正在權衡使用原生材料（木漿）還是回收材料（再生紙）。如果使用再生紙成本較低，製造商就會使用回收材料來製造東西。到目前為止，假設的情況還不錯。

但是，要想拯救樹木——更不用說森林，必須做更多事情。如果決定使用回收材料，就應該以保護生態系統和人類的方式來節省原生材料。省下的原生材料，如果會用到以前不存在的新產品中，或通過某些技術保存起來供以後使用，進而在經濟增長導致有利可圖時還是會遭開採和利用，就不能實現保留。因此，僅僅在商品市場上提供再生紙，讓人們在價格信號有利的情況下搶購是不夠的；僅僅衡量市場上各種產品中回收材料含量的增加也是不夠的。回收利用是否可以減緩了某個行業的增長速度也很難驗證——在一個完全沒有回收利用且所有條件相同的假想世界中，該行業的增長速度會更快麼？以一種對生態和社會有意義的方式拯救樹木，意味著更多的東西。它意味著森林——包括森林生態系統和周圍複雜的棲息地——在今天的世界中得到實際的保護。

從理論上講，如果整合到一個監測體系中並貫徹承諾的話，回收利用沒有理由不能實現這樣的保護。這個體系需要根據對生態系統的威脅來限制開採率；需要有長期規劃來穩定某些開採行業和淘汰另一些開採行業；需要最大限度地保護土地和生態系統在未來免遭開發。在這樣的體系下，開採行業需要證明回收材料每年在多大程度上替代了該行業的原生材料，還要證明該行業沒有侵佔對人和其他生物有重要意義的地段來做新的開發。

從經驗上看，在某些時候和一定時期內，回收利用毫無疑問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原生資源；甚至可能在地區資源政策中發揮作用，如促進木材種植，避免原生森林成為造紙原料。事實上，在資源經濟、資源流分析和生命週期分析等學科中，保護假設的部分內容可以且經常用來進行理論和/或經驗測試。很多學者都在探究回收利用是否實現了——或理論上是否可能實現——更少的淨開採或採伐。（注3）這種探究本身就很有趣，它們顯示了製造商在原生和回收材料之間的權衡，又説明我們瞭解到理想情況下回收利用可以實現的實際保護 (Conservation)——但這只是實際保留 (Preservation) 的前提條件，而非保證。

注釋：

1.      Hays, S. (1999). Conservation and the gospel of efficiency: The progressive conservation movement, 1890–1920. No. 40. University of Pittsburgh Press.

2.      See Guha,R. (YEAR). “Radical American environmentalism and wilderness preservation: a third world critique” Environmental Ethics 11, no. 1:71–83; Faber, D., and D. McCarthy. “Neo-liberalism, globalization and the struggle for ecological democracy: linking sustainability and environmental justice.” Just sustainabilities: Development in an unequal world (2003): 38-63.

3.      See Geyer, R. et. al. (2016) “Common Misconceptions about Recycling” Journal of Industrial Ecology 20, no. 5: 10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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