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與蛾【法國-瓦茲河畔奧維】花了130年才找到梵谷畫過的樹根,好,打卡吧
『你聽說那個新聞了嗎?』
『梵谷生前最後一幅畫《樹根》的地點,經過130年後終於被找到了。』
「從來沒聽過還有這幅畫。」白羊不加思索答道。
白羊接著說:「我以為梵谷只有自畫像跟向日葵。啊,還有Starry Starry Night那個星夜。」「我這樣是不是很沒格調?」
『還可以,你至少沒說出他畫過睡蓮。』分不清楚蛾在讚許還是酸一頓。
白羊抗議「莫內跟梵谷差那麼多,當我傻了嗎?」
『但其實梵谷鬼混畫了一堆作品,然後舉槍自盡的瓦茲河畔奧維,跟莫內畫《睡蓮》的吉維尼,兩個小鎮都在巴黎外郊區不遠,只差了45公里而已。』
『差不多就是一個住基隆、一個住樹林這樣。』
「那蠻方便的啊,搭電聯車一小時就會到,」「票價60元可以刷悠遊卡喔。」白羊自暴自棄地跟著蛾的比方。
『我還可以再告訴你,畫《拾穗》那個米勒住巴比鬆,離梵谷也才75公里。』
「所以莫內可以先搭電聯車去找梵谷,然後一起搭首都客運去宜蘭找米勒。」
翻了維基百科確認了三人是同年代的人之後,蛾說「是,好像也沒有不行。」
「這些法國人真的很自以為,幾個畫家集合在同一個小鎮畫類似的東西抄來抄去就用小鎮的名字叫做巴比鬆畫派。」
「我如果找一樣找幾個牛逼畫家去宜蘭買個民宿,之後也可以叫冬山河畫派了。」
『也沒有不行,』『如果你們畫得出睡蓮向日葵或是麥田晚禱的話。』
「這太離奇,發現的學者還不是在現場逛逛發現的,是在。2020年發現一張1900年的明信片,然後比對知道是梵谷1890年死前畫的那幾棵樹」,稍微閱讀了報導,白羊說。
『那張畫都差不多可以用抽象畫解釋了。』蛾點頭同意。
「而且為什麼會有景色這麼無聊的明信片被發行呢?」
『然後好死不死,明信片的場景還剛好是當時根本沒沒無聞的梵谷畫過畫的地方。』
「要是放到近代,我根本懷疑這是炒作素人的業配手法。」2020年的白羊嘟噥著。
「你看,2018年的Google Maps街景這路邊根本都還是雜草密林一片,哪裡會知道這裡有什麼鬼樹根。」白羊翻出手機。
『確實,但現在他們已經清掉雜草讓樹根露出來了,』『還加上了木板保護。』
「然後從此人們只能打開那木板小窗戶看到那樹根一小角。」
「打開、拍照、關上,差不多一分鐘。」
『畢竟對許多人來說,真正重要的是後面上傳Instagram炫耀的那三天。』
「去思考1890年梵谷生命最後幾天在路上看到的樹根到底是什麼樣貌,好像不是重點了。」
『我旅行到瓦茲河畔奧維的時候,去看了幾個梵谷相關的景點。』蛾回憶。『據說梵谷生命的最後70天都住在這個小鎮,畫了78幅作品。』
『真的是很小的一個小鎮,你開車兩分鐘就看到啊那是知名作品奧維教堂本尊,從教堂旁的小斜坡滑下來到大馬路上,起步才三分鐘又經過了梵谷自殺嚥下最後一口氣的哈霧旅店,再往前不到半公里,又是曾出現在畫中的奧維城堡。』
「聽起來旅遊CP值很高,就是什麼Klook上面『散步半小時帶你走過十幅梵谷畫作』之類的套裝行程。」「標價大概是台幣399這樣。」
『那個小鎮其實有種很矛盾的氛圍,遊客聚集、停滿車輛的總是哈霧旅店那條大街,那是最直白你可以看到一堆梵谷解說牌、致敬梵谷的標示、賣著梵谷畫作的馬克杯或複製畫的地方。』
「廉價的淡水老街。」白羊嘆口氣。
『但其實梵谷在這裡的最後兩個月時光,據說是痛苦而混沌的。』那個據說其實也就來自維基百科。
『《樹根》的紊亂筆調,生命最後的掙扎看似漫無章法,介於求生與絕望之間。』
「新聞有說,」「畫《樹根》的地方,離他氣絕的哈霧旅店,只有150公尺遠。」
『我旅行時沒有經過,但大致就像家裡往山上走的後巷那樣,晚上吃飽出去散步就會經過的平凡無奇小徑。』
『於是我看到新聞也心想,百年來經過哈霧旅店、再經過那後巷《樹根》畫作點的人,無論遊客或居民,少說也有幾萬幾十萬人次。但卻根本沒人意識到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是梵谷自殺前幾天可能最認真觀察描繪的角落,如此重大意義的地方。』
「沒有解說牌,就什麼都不是,什麼也沒有。」白羊這句說得貼切。
蛾彷彿想起什麼似的,『你知道嗎,雖然有爭論,但聽說梵谷最後在1890年自殺的那把手槍,1965年在瓦茲河畔奧維的田裡被農夫發現,2019年拍賣賣了16萬歐元。』蛾回憶著也才去年的新聞。
『梵谷中槍後走回一英里外的哈霧旅社,兩天後才傷重辭世。然後那把槍就在一英里外田裡的某個角落靜靜地躺了75年。』
「我覺得這個設定超浪漫的,彷彿凍結時空一樣。」
『最後梵谷就葬在哈霧旅店700公尺外的公共墓園裡。』蛾不太認同所謂的浪漫到底從何而來,繼續說:『我還記得,我那趟旅程第一個點就是去找了梵谷的墓碑,隨後才是小鎮上許多的畫作場景,通通都在方圓一公里內。』
「人生的倒敘法嗎。」
『我在瓦茲河畔奧維的最後一站就是哈霧旅店。』蛾回憶。
『看完之後,有種用一小時走完梵谷最後70天人生的惆悵感,於是我就走了。』
「你下一站去哪?」
『樹林,我去莫內花園看睡蓮。』